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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與權力     P 40


作者:阿克頓
頁數:40 / 134
類別:政治學

 

自由與權力

作者:阿克頓
第40,共134。
加爾文作為一個專制君主國的臣民和一個共和國的精神領袖,他關於國家的目的及其對教會的義務的思想,不同於德國及瑞士改革者。作為一個被逐出祖國的人,他拋棄了君主制的想像和習慣。在定居瑞士之前,他關於戒律和教義的思想便已成熟。他的學說不是依據現有事實,亦非根源於歷史,而是純理想的和思辯的,因而較他人的學說更具有一致性和靈活性。路德的政治思想囿於他生活于其中的君主專制制度。茨溫利的政治思想受到本國民主形式的影響,這種民主形式給予每一個公民任命統治機構的權利。加爾文不受這些因素的影響,他只關注如何實現自己的教義,不管是利用現存權威,還是把它們打翻在地。在他看來,教義的利益至高無上,促進它們是最高的義務,阻礙它們是不可饒恕的犯罪。在凡人的制度中沒有任何東西、任何權威、任何權利與自由值得他去維護,或能夠喚起他的崇敬感或義務感。在他的理論中,維護宗教真理就是國家的目的和職責,因此國家不能控制教會,而是必須保護和服從教會。宗教中第一位的和最重要的信條是,維繫道德是政府的一個重要職責,但是保護教義的純潔是它的最高職責。這種理論的結果就是建立了一個純粹的神權政體。加爾文教導說,如果世上只有選民,政治秩序並無存在的必要,再洗禮派否定它便是正確的;但是選民只是少數,有罪的棄民卻熙熙攘攘,對他們只能用刀劍實行強制,這樣才能使整個世界服從真理。他期望用刀劍推行宗教,但是將死刑留作對叛教者的懲罰;由於這項法律也包括被加爾文視為真理背叛者的天主教徒,因此他把它的適用範圍進一步縮小,只適用於背叛其共同體的人。他說,這樣天主教徒便沒了報復的藉口;就像對待猶太人和阿拉伯人一樣,必須允許他們活着;死刑只用來懲罰那些墮入謬誤的新教徒;但是它同樣適用於那些改宗天主教或加入某些宗派而失去信仰的人。只有在他的言論不會成為攻擊新教徒的藉口的情況下,以及在他那些無意發表的書信中,他才表示天主教徒應當受到和叛教者一樣的處罰。他的根據是,上帝的威嚴如同國王的王位一樣,必須受到嚴格的保護,對冒犯者要嚴懲不貸。

若保護真理是把權力授予君主的目的,這自然也應是他們保有權力的條件。在1688年革命很久之前,加爾文就斷言,否認真正信仰的君主,等於「放棄」了自己的王冠,不應再受到服從;任何違背新教利益的誓約皆不具有約束力。他極力醜化同時代的君主,祈求上帝毀滅他們。然而,對於他的教友反叛君主的行為,只要他對其成功深表懷疑,他便一概予以譴責。但是,他的原則常常比他的勸阻更強大,他難以阻止法國的屠殺和反叛運動。在他死後,再無他人能加以阻止。顯然,他讓世俗權力服從宗教的學說,比路德給予國家支配教會的絶對權力的理論,對寬容更加有害。同路德一樣,加爾文也積極主張,不論統治方式如何,人們都有服從統治者的義務。他一貫宣稱,不可基於政治原因反抗暴政,世俗權利不可凌駕於政府的神聖權力之上;只有為此目的而設的特殊機構除外。如果沒有此類機構,或這些民意機構失去了獨立性,便不存在什麼保護措施了。這就是宗教改革者的政治學說中最重要的核心特徵之一。由於使保護宗教成為政府的主要事務,他們看不到政府更迫切和更普遍的義務,並導致國家的政治目的消失在它的宗教目的之後。在他們看來,評價政府的統一標準就是看它對新教教會的忠誠。如果它達到了這個要求,其他對政府的指控將一概不予理睬。一個暴君,只要是一名正統的教徒,就是不可反抗的;一個賢君,只要疏於履行這個最重要的信仰義務,就應被廢黜。可見新教既有利於專制,又有助于革命,它甚至願意為自己的利益而毀掉一個優良政府。它既顛覆君主國,卻又譴責那些為政治原因而從事顛覆的人;但是,儘管它所顛覆的君主國有些是專制的,所阻止的叛亂有些是革命的,它所保護或力求建立的政治制度,卻從來都不是公正和自由的,因為這種制度總是被賦予改變宗教信仰的職能,被授予這樣的責任:凡是不利於它履行那個基本職能的一切傳統的、社會的、政治的權利或權力,它統統都能廢除。


  



  
加爾文在塞爾維特之死中所起的作用,迫使他更充分地發展了自己的異端懲罰觀。他寫了一部論述宗教裁判的小冊子,認為政府有義務鎮壓異端,任何否認宗教懲罰之公正性的人,本身就應受到懲罰。這本書由作為加爾文支持者的全體日內瓦教土署名。一般認為這是一次失敗。因為出現了一本表示反對意見的小冊子,它行文巧妙,以至在新教世界引起了很大的共鳴。這本如今極難覓見的著名小冊子,並不像有人認為的那樣,「包含着几乎在歐洲每個地方都取得了最終勝利的那些觀點的要素」;它也沒有鼓吹無條件的寬容。[19]但是它通過引述出現于加爾文《基督教原理》第一版,以後各版卻被刪去的主張寬容的言論,沉重打擊了加爾文。該書作者稱:「我們所引述的一些觀點作者後來有所改變。然而我們認為較早的觀點才是正確的觀點,因為這種觀點形成於宗教迫害的重壓之下。」[20]加爾文本人曾告訴世人,第一版旨在為那些被處死的新教徒辯護,旨在制止這種迫害。它是匿名發表的,自然闡發了寬容的諸項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