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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P 416


作者:馬黃
頁數:416 / 471
類別:文學史

 

中國文學史

作者:馬黃
第416,共471。
吳偉業還有不少律詩寫時事,如以《讀史雜感》為題的五律十六首,以《雜感》為題的七律二十一首,及以《揚州》為題的七律四首等,感慨興亡,關心時事,蒼涼激楚,凝練深沉。各舉一例如下:

漫說黃龍府,須愁朱雀桁。三軍朝坐甲,十客夜傳觴。王氣矜天塹,邊書棄禦床。江州陳戰艦,不敢下潯陽。



  
——《讀史雜感》

聞說朝廷罷上都,中原民困尚難蘇。雪深六月天圍塞,雨漲千村地入湖。瀚海波濤飛戰艦,禁城宮闕起浮屠。關山到處愁徵調,願賜三軍所過租。

——《雜感》


  

清初較早的詩人還有宋琬和施閏章,號南施北宋。宋琬(1614-1673),字玉叔,號荔裳,山東萊陽人。順治進士,官至四川按察吏。他曾被人誣告下獄,拘囚三年,險遭不測之禍,故集中感傷憂患之作特別多,如《感懷》、《聽鐘鳴》、《悲落葉》、《寫哀》、《九哀歌》等,極悲憤沉痛。他的《義虎行》是一首長篇敘事詩,它和王猷定的《義虎記》是同一題材故事,描寫很細緻。他的詩五言古歌行較勝,王士禎以為「間闖杜韓之奧」。七律好作壯語,頗擬放翁,如「九曲流從星宿海,五陵煙鎖帝王都」(《登西嶽廟萬壽閣》)、「少華西來朝白帝,太行東望走黃河」(《登華山雲台峰》)等句,對仗工穩,音調和諧。施閏章(1618-1683),字尚白,號愚山,江南宣城人。順治進士。康熙中,應試博學鴻儒,為翰林院侍進。他官江西參議時,正當大亂之後,地方殘破,天災人禍,十分慘重。而政府急徵軍糧,限期迫促,他親眼看到這種情況,寫了《湖西行》、《大阬嘆》、《臨江憫旱》等詩,反映了人民的苦難,同時也流露了對人民的同情。在《浮萍兔絲篇》裡寫一個士兵和一個平民途中巧遇,各還其妻的故事,也是那時的苦難社會中一個悲慘的小鏡頭。施閏章長於五言詩,例如《太白祠》云:

太白騎鯨去,空留採石祠。當軒千里水,繞屋萬松枝。山月長清夜,江雲無盡時。誰將一尊酒,把臂共論詩!

又如「沿溪路不盡,忽接溪上山。溪山相與綠,黃鳥時關關」(《尋紫陽山遇雨》)、「微雨洗山月,白雲生客衣」(《雨宿壇院》)等句,寫景抒情,接近王(維)、韋(應物),代表施氏詩的主要風格,與宋琬的磊落雄健的詩風不同。

清初詩人以王士禎為最著名。士禎(1634-1711),字貽上,號阮亭,又號漁洋山人,山東新城(今恆台縣)人。順治進士,官至刑部尚書。他少年時即以詩名。他論詩以神韻為宗,大抵出於嚴羽「妙悟」、「興趣」之說,而以「不着一字,盡得風流」為詩的最高境界。認為李白的《夜泊牛渚懷古》和孟浩然的《晚泊潯陽望廬山》二詩「色相俱空,正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可比畫家「逸品」(《分甘餘話》)。他反對當時依附盛唐的詩人專學「九天閶闔」、「萬國衣冠」的「空殼子」、「大帽子」,自以為「高華」、「壯麗」,於是選錄王維以下四十二人的詩為《唐賢三昧集》,目的是為了「剔出盛唐真面目與世人看」(《然燈紀聞》)。同時他也反對艷麗的詩風,企圖「救之以陶韋,以幾于蘇李」,認為「欲反古者,必自五言始。」(《師友詩傳錄》)。他的《論詩絶句》也說:「風懷澄淡推韋柳,佳處多從五字求。」可見王士禎的愛好,主要是傾向王孟韋柳一派,他的詩歌正是按照他自己的主張來進行創作的。

王士禎一生大半處于清政權漸趨鞏固的時代。他早期還有少數反映社會現實、同情人民疾苦的詩篇,如《養馬行》、《春不雨》、《蠶租行》等;也有一些感慨前朝往事的,如《淮安新城有感》、《秦淮雜詩》等。這些詩措詞多隱約吞吐,已缺乏清初遺民那樣的戰鬥精神。中年以後的作品則以歌頌朝廷威德,流連風景,詠懷古蹟,以及應酬贈答為多,雖間有諷刺或寄託總的傾向則是脫離現實,缺乏社會內容的。但由於他的愛好和藝術修養,他的詩歌創作還是有一定的特點和成就。例如《青山》云:「晨雨過青山,漠漠寒煙織。不見秣陵城,坐愛秋江色。」《惠山下鄒流綺過訪》云:「雨後明月來,照見山下路。人語隔溪煙,借問停舟處。」這類小詩正如他自己所說,「皆一時佇興之言」,其妙處就是天然不可湊泊。王(維)、裴(迪)《輞川集》中五言絶句往往有得意忘言之妙,他所努力追求的意境也就在此。又如《碧雲詩》一首:

入寺聞雨,群峰方夕陽。流泉自成響,林壑坐生涼。竹覆春前雪,花寒劫外香。湯休何處是,空望碧雲長!

寫景俯拾即是,如在目前,神韻天然,風格接近王孟。又如《真州絶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