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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P 435


作者:馬黃
頁數:435 / 471
類別:文學史

 

中國文學史

作者:馬黃
第435,共471。
作者對科舉制度的抨擊,雖然只限于揭露其弊端,還沒有認識到這種制度的反動本質是為統治階級選拔忠實的奴才,從而像後來的吳敬梓那樣,根本否定這一制度。但他對那些只以功名利祿為念而醉心科舉的人物,是有所認識和批判的。如《王子安》中的王子安,在考試之後的醉臥中,夢見自己中了進士,殿試為翰林,便「自念不可不出耀鄉裡」,於是大呼長班,長班稍稍來遲,他便驟起撲打,結果摔倒在地。作者用這個醉夢的境界有力地嘲笑了這類士子。《續黃粱》中的曾孝廉在高捷南宮之後,聽見術士說他有宰相之分,便興高采烈地說:「某為宰相時,推張年丈作南撫,家中表為參、游,我家老蒼頭亦得小千把,于願足矣。」後來在夢中作了宰相,卻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權奸。作者最後也用地獄懲罰了他,並說:「聞作宰相而忻然于中者,必非喜其鞠躬盡瘁可知矣。」

相反,作者對那些不肯向科舉制度低頭,不屑「易面目圖榮耀」的士子,則給予熱情的讚揚。《賈奉雉》中的賈奉雉「才名冠一時,而試輒不售」。後來他「戲于落卷中集其 冗氾濫不可告人之句,連綴成文」,「竟中經魁」。可是當他回頭來看這些文章時,卻「一讀一汗,自覺無顏見人,終於“遁跡丘山」而去。



  
賈奉雉的入山,說明作者對科舉制度的絶望,卻還找不到當時士子離開科舉之後的出路。這在《羅剎海市》中表現得更為明顯。羅剎國所重,「不在文章,而在形貌」,而形貌又是以醜為美。十四歲便有文名而又面目較好的馬驥在這裡被看作「怪物」。與羅剎國相反,在作者所幻想的「海市」裡,馬驥被視為「賢才」、「文學士」,得到龍君的賞識,拜駙馬都尉,名噪四海。作者于篇末悲嘆道:「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彼陵陽痴子將抱連城玉向何處哭也‧嗚呼!顯榮富貴,當於蜃樓海市中求之耳!」正說明這幻想的破滅。

《聊齋誌異》的再一重要主題,是揭露現實政治的腐敗和統治階級對人民的殘酷壓迫。這類作品反映了封建社會的根本矛盾,具有更高的思想價值。


  

《促織》是揭露封建統治階級壓榨人民十分典型的一篇。由於皇帝愛鬥蟋蟀,以及地方官的媚上邀寵,胥吏的藉端勒索,逐至「每責一頭,輒傾數家之產」。成名一家便是這無數受害家庭中的一個。成名因為買不起應徵的蟋蟀,受盡官府的杖責,奄奄待斃。後來歷盡艱辛,捕得一頭,卻不幸又被兒子不小心弄死:

兒懼,啼告母。母聞之,面色灰死,大哭曰:「業根!死期至矣!而翁歸,自與汝覆算耳!」兒涕而出。未幾成歸,聞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兒,兒渺然不知所住;既,得其屍于井。因而化怒為悲,搶呼欲絶。夫妻向隅,茅舍無煙,相對默然,不復聊賴。

這就是「天子偶用一物」造成的悲劇。後來成名的兒子復活,魂靈化為一隻輕捷善斗的蟋蟀,才輓救了一家被毀滅的命運。這只蟋蟀獻入宮中後,得到皇帝歡心,撫臣受名馬衣緞之賜,縣宰也以「卓異」上聞。這不僅進一步揭露了封建壓榨的殘酷,也充分說明了那些官僚是怎樣飛黃騰達的。

另一篇作品《席方平》則揭露了封建官府的暗無天日,人民在這裡含冤莫伸。作品寫誠樸的席廉得罪富豪羊某,為羊死後買通冥間的獄吏搒掠而死。席方平代父伸冤,魂赴冥司告狀,可是從城隍到郡司直至冥王都受了羊某的賄賂,不僅冤敢莫伸,反遭種種毒刑。作品雖寫幽冥,顯然是影射人世。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封建社會的各級官府沒有任何是非曲直,錢就是理。正如灌口二郎判詞所說:「金光蓋地,因使閻摩殿上儘是陰霾;銅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無日月。」如果說《促織》表明了封建統治機構——各級官府是為皇帝掠奪人民服務的工具,那麼《席方平》便表明了它同樣也是為地主豪紳欺壓人民服務的工具。

此外,《聊齋誌異》還在不少作品裡揭露了貪官蠹役、土豪劣紳種種壓迫人民的暴行。《潞令》中的潞令「貪暴不仁,催科尤酷,到任不過百天,便杖殺五十八人。《梅女》中的典史為了三百錢的賄賂,便誣人為奸,逼出人命。《夢狼》寫世上的貪官都是“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