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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P 16


作者:紫式部
頁數:16 / 181
類別:文學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第16,共181。
送別眾人,山中僧眾及童孺,均慨嘆惋惜,慶幸今日開得眼界。老尼姑等人,議論紛紛,相與讚歎道:「真是神仙下凡!」連見多識廣的僧都也嘆道:「如此天仙般人,而生於這污濁的塵世,反而令人於心不忍啊!」說罷不由生出悲傷,舉袖拭淚。那女孩雖小,也羡慕不已。她說道:「這個人比爸爸好看呢!」眾侍女便逗她道:「既如此,姑娘做他的女兒吧!」她聽得此言,黨面露喜色,甚為嚮往。以後,每擺弄玩具或畫畫,心中總要假定一個源氏公子,替他穿衣打扮,愛護不已。
源氏公子返京之後,便入宮參見父皇。皇上向公子詳細探問老僧祈禱,治病,以及效驗諸事。公子如實稟覆。是上感嘆道:「此人修行功夫如此之深,堪與阿閣梨相比,而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聞知。」又見公子消瘦了許多,甚是擔心。此時左大臣人見。見源氏公子在側,便說道:“聞聽公子乃微服出行,恐有不便,末前來迎接。請與我回哪好好將息_兩回吧廠源氏公子雖不情願,卻也不便推辭,只得隨同前往。左大臣百般體貼這愛婿,將車前自己的座位讓與他,自己卻坐于車後。源氏公子心中甚覺不安。
左大臣家已早作準備,迎接源氏公子到來。但見玉樓金屋,裝飾一新;諸般用品,井然有序。公子久不至此,不覺耳目一新。卻照例不見葵姬出來迎接。左大臣多香規勸,半天才緩緩而出。然而見了公子,也只正襟危坐,泥塑木雕一般,冷格異常。公子想道:「此番山中見聞,胸中觀感,多想有人聽我暢敘,共同分享。可這人一味冷若冰霜,不願開誠解懷。長此以往,會更生隔膜,叫人好不煩惱!」便對她說道:「我希望偶爾也見一見夫婦親近和睦之狀,可至今未能如願。向來如此,原不為怪,只是我近日患病,痛苦木堪。你尚且如此冷落於我,使我心中不免怨恨。」葵姬這才開口答道:「你也知曉被人冷落的痛苦麼?」說時秋波暗遞,高貴的顏面上滿是嬌羞和無限怨恨。公子說:『你難開金日,可一開口說話就叫人難以理解。‘被人冷落是痛苦的』,乃情人之語,你我正式夫妻,怎說此話?你一向對我冷淡,我一直等你有所轉變,百般討好你。可到頭來你對我仍這般厭惡。唉,看來只有等到我死的那回了。說罷,不欲再與她交談,便步入寢室。過了一會兒,葵姬才進去。公子已無談興,長嘆一聲,寬衣就寢。他佯裝睡着,腦中卻浮想聯翩。
他心中尋思:「那女孩雖若細草一般,長大後定是個絶色佳人。可老尼姑以為年齡懸殊,實在叫我難以開口。找得設法將她接到此處,朝夕看待她,以慰我心。這女孩不似她父親兵部卿親王,生得艷麗無比。使人一望便想到藤壺妃子。這大概是同一母后血統所致吧?」想到此處,更覺依戀不捨,費盡。動力思慮起來。


  
第二日,公子叫人帶信給北山老尼姑與增都,一再提及此事。他在信中言道:「前日請求,未蒙準允,不勝惶恐。未能詳訴衷情,心甚遺憾,故今朝專函說明。小生之心,上天可鑒。若蒙體察,榮幸之至。」另一紙條,摺疊成結,上面寫道:
「山櫻倩影動夢魂,此花更系無限情。但恐夜風將此花吹散。」包封小巧,手筆秀美,香艷絝麗無比,見之目眩。老尼姑與增都收到此信,甚感為難,不知如何作答。思慮再三,謹回通道:“前日公子所談之事,我等皆現為一時戲言。如今公子特地傳書,令人感激不已。然外孫女年輕幼稚,連《難波津之歌滬都還寫不規範,實難奉命。何況:


  
山風厲吹花易散,片刻寄情何足憑。也無不叫人擔憂。源氏公子見信後,心中不悅,整日鬱鬱寡歡。如此過得二三日,公子又吩咐惟光去北山,與那少納言乳母詳談。惟光憶起那晚見到那女孩模樣,。心想主人對女子用盡心思,連稚拙無知的小孩,也不願放過,頗覺好笑。他先去見那譜都,奉上公子書信。譜都心中自是感激,便安排惟光與少鋼言乳母見面。惟光將公子意圖與自己所目睹的大致情狀,—一詳告這乳母。他巧言善辯,說得頭頭是道。少納言乳母卻想:如此黃毛稚于,源氏公子何以情有所钟呢?實在是奇怪啊。源氏公子于信中說道:「我甚至想看看她那稚拙的習字。」言詞十分懇切。照例另附一紙,摺疊成結,上面寫道:「千尺情海盡相思,卻恨萬重蓬山隔。」老尼姑答詩道:
「來日須悔我深知,今朝三辭不足惜。」惟光只得返回,具實稟告公子道:「老尼姑言明病癒遷京之後,再謀此事。」源氏公子心中不免惆悵不已。
此時藤壺妃子不幸身患小恙,暫回三條院娘家調養。皇上為此憂愁嘆息。源氏公子見了,心中也覺不安。但又忍耐不住,一心想乘此時機,與藤壺妃子幽會,以致整日精神恍愧,疏懶了各處戀人。到了晚上,則去找那王命婦想法。王命婦也竭忠盡智,不辱使命,竟將兩人拉攏來了。相會之時,兩人如在夢境,心中不勝淒涼!藤壺妃子心有餘悸,想起從前那傷心事,本已決意誓不再犯,豈料如今又遭此際遇!他細一想,更是黯然神傷,愁悶滿懷!但此人歷來溫柔惇厚,靦腆多情。儘管暗裡飲恨,外表卻儘力剋制,雍容不失高貴之相。源氏公子怪道:「此人何以如此完美無缺呢?」一時竟有些難以忍受。無親相逢時短,豈能暢敘?惟願天長地久,雙棲雙宿于此黑夜。僅春宵苦短,黎明在即。又只得依依惜別。真乃「相見時難別亦難」!公子吟道:
「相逢已是分別時,只願夢身皆融入。」吟時聲淚俱下,妃子不禁為之動容,便答詩道:
「身入長夢縱難醒,但憂聲名太狼藉。」其憂心沖沖之態,見之生傳。公子不忍多言。其時王命婦送來衣服,催公子動身。
源氏公子總是獨自飲酒澆愁,憂思落淚。叫王命婦送過去的書信,急得不到回答。此雖為常事,但也是每每徒增不快。如此兩三日,終日茫然若失,足不出戶,也不去宮中朝覲,將自己關閉私邪中。只是想起父室或許有所擔心,心中不免又是煩惱。這邊三條院的藤壺妃子,也整日悲嘆自己命苦,病情便日益加重。但她無意回宮,是上多次派人來催促,她也一天天拖延下去。她覺得此次病狀大不同於往常:怕是懷孕了。如此一想,心中更覺煩悶,於是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藤壺妃子懷孕已有三月。夏天來時,已漸漸不能起床,身體變化明顯。外人不知底細,都異常奇怪:「有喜三個月了,為何還不上奏皇上?」侍女們也議論紛紛。藤壺妃子有苦難言,猶覺心痛。只有妃子乳母的女兒井君,經常服侍妃子入浴,知道她身上的一切變化,也能推知內情;牽線的王命婦自然也明白。但此事不同尋常,她們也不敢向外人談及。王命婦想不到會有如此結果,倒覺得這定是前世修定的宿緣,命運難測!此事終於奏聞皇上,藉口有妖魔侵擾,長久未得懷孕徵兆,故而至今奏聞。外人自然置信無疑,問訊的使者絡繹不絶。皇上知道妃子懷孕,對她更加憐愛。藤壺妃子卻更是惶恐木安,終日沉溺于愁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