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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P 17


作者:紫式部
頁數:17 / 181
類別:文學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第17,共181。
這源氏中將,自從上次惜別傷離後,終日神志恍格。這一夜不想做得一個離奇古怪之夢,心中納悶,便叫來占夢人釋解。那占夢人說道:「此夢富貴,禦天子之尊,龍子將臨人世。但福綫中含有凶兆,切不可大意。」此占語出乎源氏公子意外,使他大為驚恐。便對占夢人說道:「此夢非我所為,乃別人所托問占。未得奏驗,切不可隨便張揚!」他心中卻想:「究竟會發生什麼怪事?」便一直心緒不寧。直待聞知藤壺妃子懷孕,方纔悟道:「原來是這事!」便更加恩念妃子,要王命婦再次引見。但王命婦一想往事,心懷恐懼,不願再造罪意。況且此後行事更為不便,因此終未成行。源氏公子以前尚且偶爾可得妃子音訊,此時已是完全斷絶了。
這年七月,藤壺妃子回宮。久別重逢,皇上喜出望外,對她的恩寵元以復加。此時藤壺妃子的腹部稍稍膨大,面容稍瘦,不時嘔吐。皇上卻更覺一種莫名的可愛,照舊朝夕住在藤壺妃子宮中。早秋已至,管弦絲竹之樂漸興,源氏公子也不時被宣召到禦前表演技藝。他雖強忍心事,但思戀之情,卻在琴笛聲中時時外露。藤壺妃子聽出他的心聲,好生憐惜,也牽扯起了心中陣陣情思。
卻說那老尼姑在北山增寺裡住得一段時間後,自覺病情稍愈,便下山返京了。公子派人打探,得知她的住處,即不時去信問候。老尼姑自然總是覆信謝絶。源氏公子因藤壺妃子之事,近幾月來一直心煩意亂,憂愁嘆息,因而無暇顧及他事。時值秋,公子閒寂無聊,某一月白風清之夜,心情稍好,公子便出門尋訪情人。此次訪問的是離宮最遠的六條。途中遇天陣陣雨,見路邊一陰森邸宅,古樹參天,荒涼冷落。一直跟隨公子的推光指點道:「這礎宅便是已故按察大納言“的。幾日前我因事路過,順便進去看看,聽得那少納言乳母說起:老尼姑身體衰弱,將不久於人世了。」源氏公子忙道:「唉!我該去看一下,你何不早說呢?現在就去慰問她吧。」惟光便派一隨從過去通報,並吩咐他:言明公子是專程來訪此地。隨從便上前,叫守門的侍女傳話:「源氏公子專程前來拜訪師姑。」侍女聞言,驚慌失措:「啊,這如何是好?師姑病情沉重,不便見客呀!」但她又想:就這樣叫他回返,怕是不好。便將一間朝南的廂房打掃乾淨,請公子進去稍坐。
侍女歉意道:「此處簡陋之極,蒙公子大駕垂臨,倉濘不及準備,屈尊在此稍坐,乞恕簡慢!」源氏公子心中不安,便說道:「本想常來問候,只因屢蒙見拒,不敢貿然前來相擾。師姑玉體欠安,我未能及時探視,抱歉之至。」老尼姑得知公子前來造訪,叫侍女傳言道:「老身一直病痛纏身,不久將永離人世。蒙公子屈尊慰問,又不能起身相迎,實在無禮。公子所矚之事,若終有此心,待她稍長曉事,定當命其前來侍奉。若讓這伶仃弱女無依無靠,老身死難瞑目啊!公子如此盛情,實不敢當。這孩子若大些就好了。」房間離此甚近。源氏公子聽得她繼繼續續叮囑之聲,頗為感動,便說:「若非前世宿緣,對此女情有獨鍾,傾心相慕,我豈肯在人前作此少年熱狂之態,讓人笑話?」又接著說道:「今日特地來訪,一來慰問師姑,二來看望小姐。倘若就此辭去,未免掃興。可否與小姐一見?」侍女頗覺為難:「姑娘幼稚無知,何況正酣睡之中呢。」


  
忽然鄰室傳來腳步聲,隨即聽得小孩叫道:「那個源氏公子又來了,外婆快起來見他/詩女們便很尷尬,連忙阻止道:“小聲些,外婆病重呢!」哪知紫兒卻道:「咦?外婆說了:『見得源氏公子,病便好起來。』我是來告訴她的呀!」說時洋洋得意。源氏公子聽了覺得有趣,但恐眾侍女難堪,便裝作沒聽見。心想:「果然一點也不曉事。以後要好好調教她。」說過幾句客套的安慰話後,便起身告辭。


  
此後第二日,源氏公子再寫一封安慰信送去。言詞十分懇切。照例在一張打成結的小紙上寫道:
「自聞雛鶴清音喚,葦裡行舟進退難。我但思一人。」他有意習仿孩子筆跡,以致妙趣橫生。侍女們一見,說道:「姑娘正好還沒習字帖呢。」少納言乳母代為覆信道:「承蒙慰問,不勝感激。師姑病情日重,安危難測,已復遷居山寺。眷顧之恩,只求來世再報!」源氏公子看了回信,連聲嘆息。此時正值暮秋,源氏公子近來因不得見藤壺妃子,心神不寧,煩亂如麻。因紫兒與藤壺妃子的模樣如出一轍,他轉而熱切地謀求這小姑娘來。他回憶起那晚老尼姑吟‘旅露將盡末忍消的情形,倍加憐愛紫兒。想到自己如此強求,心中又感不安。便獨吟道:
「野草紫草根相通,摘來看視待何時,」
皇上將於十月裡行幸朱雀院離宮。所預計舞樂中的舞人,除了殿上善舞者,均選用侯門子弟、公卿。一時朝中親王及大臣等人,紛紛忙於演練,準備到時一試身手。源氏公子也不例外。一日,他偶然想起遷居北山的老尼姑,日久不曾傳書,便遣使前去看望。使者未見此人,只帶回僧都書信一封,信中言道:「舍妹不幸已于上月二十日歸西。生離死別,此乃人世之常理,無可逆料,但亦不免令人悲痛1」源氏公于見得此信,徒悲嘆人生無常。念起那小女孩,如今失去外婆,孤苦伶仃,定然在終日戀念已故的親人吧。又隱約憶起兒時母親桐壺更衣離他而去的情形,因此便十分同情紫兒,派人前往隆重弔唁那尼姑。少納言乳母代為答謝。三旬忌期已過,紫兒從北山回到京礎。幾天後的一個黃昏,源氏公子擇了閒暇親自前往探望。見邪內人影稀稀,荒落沉寂,猶令他生畏,何況那小女孩!少納吉乳母仍將公子帶至朝南那間廂房,向公子哭訴姑娘淒苦無依情狀,令公子不忍年聽。少納言乳母說道:「外婆去後,本當將姑娘送到兵部卿大人她父親那裡去。可是已故的老太太臨死為此事憂愁嘆息,擔心兵部卿的正妻心狠無情,她媽媽生前已遭其害。如今這孩子雖對自己的身份略有知曉,卻又不全請人情世故,正是上下不得之時。若再將她送去那裡,夾于眾多孩童中,豈不受欺負?現在想來,此事足慮。如蒙公子不棄,以前曾一時提及,我等也顧不得今後變心與否了。只是我家姑娘嬌憨成性,不似平常孩童,令人放心不下。」源氏公子答道:“我三番五次誠心相求,豈是一時興起之愚?你何必多慮。小姐天真爛漫,甚覺憐愛。我深感此乃前世已定之緣。
纖纖弱柳難拜舞,春風已過再難回!如此歸去,豈不掃興之至?少納言乳母說道:「辜負盛情,不安之至。」便答吟道:
「春風容顏未辨消,便是低頭狂拜舞。乃過分之請也廣這乳母才思敏捷,應對如流,使源氏公子稍感心清暢快。興之所至,便朗聲吟起古歌:“焦急心如焚,無人問苦衷。經年盼待久,猶不許相逢。」眾侍女聽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