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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散文    P 233


作者:歸有光等
頁數:233 / 257
類別:古典散文

 

明代散文

作者:歸有光等
第233,共257。
葉盛14201474,字與中,崑山今屬江蘇人,官至吏部左侍郎。著作有《葉文莊奏議》、《菉竹堂稿》等。本篇選自《水東日記》。此書主要記述明代前期典章制度,兼及時人軼聞逸事,還有不少篇幅涉及宋元文人學士的行事和詩文作品。
在明人筆記中,史料價值較高。
鄭牢的見解無疑是正確的。但在世風污濁的封建社會官場上,在新官上任時,他敢於這樣直截了當地進行規勸,確是不易的。短短的幾句對白,顯示出了鄭牢心地純正、品格剛直。作者在文末的幾句議論,是恰如其分的。
鄭子擢郎中.何景明


  
鄭子擢郎中[1],治大同邊儲[2]。有與鄭子戚者[3],見曰:「乃君茲擢,予為不懌[4]。郎中,近官也。治邊儲,居外,不得與朝士列,是遠之也,治儲之事,散有聚無,士需將征,豪干暴取[5],凶不改斂[6],貧不減費,權利而府怨[7],是難之也。
夫居遠處難,非子宜也。」惟鄭子亦不懌。
景明聞之,見鄭子曰:「夫謂子者過矣。王臣弗以遠賤,王役弗以難辭。褊人多求親而憤疏[8],庸士多倖易而脫艱。馬越險則駑駿別,刃試堅則鋼鉛見[9]。
故弗居遠,其心弗著;弗處難,其能弗彰。惟子之心不間遠[10],惟子之能不窘難,是以用子也。夫遠之者,重子也;難之者,任子也[11]。子行矣。

鄭子曰:「吾釋矣。雖然,權利府怨,可謂無耶?”曰:“執火不燔[12],向者多焦。導水不溺,涉者多沒。故利人曰惠,利己為害己。
苟不利人,又安怨?如有怨焉,則非我矣。古也執利權者,桑弘羊敗於害[13],劉晏敗於專[14]。不害不專,用之為經,使上不缺,行之為通,使下不病,在子也夫,在子也夫!」
註釋:


  
[1]郎中:尚書省六部二十四司諸曹司的長官,分掌各司事務。[2]大同:大同府。治所在今山西大同市。邊儲:邊防地區的糧食儲備。
[3]戚:憂。[4]懌:喜歡,快樂。[5]豪干暴取:強求猛取。[6]凶:凶年,荒年。
[7]府怨:即「怨府」。[8]褊人:心胸褊狹的人。親:親近的官職。[9]鉛:指鉛刀,鈍刀。
見通「現」。[10]間:嫌。[11]任:信任。[12]燔fán:燒。
[13]桑弘羊:西漢大臣。武帝時任治粟都尉、領大司農,積極推行重農抑商政策,制定並推行鹽鐵酒類的官營專賣,並設立平準、均輸機構,控制全國商品,平抑物價。後受武帝遺詔,與霍光等輔政,任御史大夫。後與霍光爭權,失敗被殺。
害:妒忌。[14]劉晏:唐代理財家。代宗時,任吏部尚書、同平章事,領度支鹽鐵轉運租庸使,後授御史大夫,領東都、河南等道轉運租庸鹽鐵使如故。他理財達二十年,軍國之用,多其規劃。
後被楊炎搆陷而死。專:專權。
何景明14831521,字仲默,號白坡,又號大復山人,信陽今河南信陽市人。弘治十五年1502進士,授中書舍人。正德初,宦官劉瑾專權,上書吏部尚書許進,勸其秉政毋撓,遂謝病歸。劉瑾誅,復出任中書舍人。
十二年1517,升吏部員外郎。次年,遷陝西提學副使。因病辭歸,卒於家。
何景明志節耿介,鄙榮利。曾上疏反對宦官專權說:「義子不當畜」,「宦官不當任」,故長期不得陞遷。他與李夢陽併為「前七子」的首領,主張「文必秦漢,詩必盛唐」,但「夢陽主摹仿,景明則主創造」《明史.何景明傳》,在當時影響很大。他的散文,頗有秦漢文章的雄直之氣,但其步趨古人,則是其短。
著有《何大復先生集》。
本文選自《何大復先生全集》卷三十一《內篇》。原無題,今取其首句為題。鄭子擢為郎中,被派到邊遠的大同去管理糧食儲備。有人為鄭子不平,鄭子也心懷不悅。
何景明為此指出:只有處在艱難的環境中,才能顯示出自己的才能;能交給這一任務,也是一種信任和重用。同時,勉勵他要以利人為重,利己就是害己。文章鏗鏘有力,文情並茂,在辨疑說理上,頗有戰國策士之風。
指喻.方孝儒
浦陽鄭君仲辨[1],其容闐然[2],其色渥然[3],其氣充然[4],未嘗有疾也。他日,左手之拇有疹焉[5],隆起而粟[6]。君疑之,以示人,人大笑,以為不足患。既三日,聚而如錢。
憂之滋甚,又以示人,笑者如初。又三日,拇之大盈握,近拇之指皆為之痛,若剟刺狀[7],肢體心膂[8],無不病者。懼而謀諸醫,醫視之,驚曰:「此疾之奇者,雖病在指,其實一身病也,不速治,且能傷生。然始發之時,終日可愈;三日,越旬可愈;今疾且成,已非三月不能瘳[9]。
終日可愈,艾可治也;越旬而愈,藥可治也;至于既成,甚將延乎肝膈[10],否亦將為一臂之憂。非有以禦其內,其勢不止;非有以治其外,疾未易為也[11]。」君從其言,日服湯劑,而傅以善藥,果至二月而後瘳,三月而神色始復。
余因是思之:天下之事,常發於至微,而終為大患;始以為不足治,而終至于不可為。當其易也,惜旦夕之力,忽之而不顧;及其既成也,積歲月,疲思慮,而僅克之,如此指者多矣。蓋眾人之所可知者,眾人之所能治也,其勢雖危,而未足深畏。惟萌于不必憂之地,而寓于不可見之初,眾人笑而忽之者,此則君子之所深畏也。
昔之天下,有如君之盛壯無疾者乎[12]?愛天下者,有如君之愛身者乎?而可以為天下患者,豈特瘡痏之於指乎?君未嘗敢忽之,特以不早謀于醫,而幾至于甚病。況乎視之以至疏之勢,重之以疲敝之餘[13],吏之戕摩剝削以速其疾者亦甚矣[14];幸其未發,以為無虞而不知畏[15],此真可謂智也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