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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集    P 82


作者:柳宗元
頁數:82 / 143
類別:古典散文

 

柳宗元集

作者:柳宗元
第82,共143。
順宗時,顯贈榮謚,揚于天官,敷于天下,以為親戚門生光寵。不意巢々者,復以病執事,此誠私心痛之,堙鬱洶湧,不知所發,常以自憾,在朝不能有奇節宏議,以立於當世,卒就廢逐,居窮厄,又不能著書,斷往古,明聖法,以致無窮之名。進退無以異於眾人。不克顯明門下得士之大。

今抱德厚,蓄憤悱,思有以效於前者,則既乖謬於時,離散擯抑,而無所施用。長為孤囚,不能自明。恐執事終以不知其始偃蹇退匿者,將以有為也;猶流於響時求進者之言,而下情無以通,盛德無以酬,用為大恨,固嘗不欲言之。今懼老死瘴土,而他人無以辨其志,故為執事一出之。



  
古之人恥躬之不逮,倘或萬萬有一可冀,復得處人間,則斯言几乎踐矣。因言感激,浪然出涕,書不能既。宗元謹再拜。•

●卷三十一書


○與韓愈史官書(《韓文公集》中,不見與公論史書,惟有《答劉秀才書》,其言為史者不有人禍,必有天刑。公此書皆與韓公辨,以為不然。觀韓與劉秀才書,則公所以答之之意昭然矣。韓元和八年六月為史館修撰,此書雲正月,其作於九年之春歟?退之《答劉秀才論史書》,見《韓文》外集第二卷。

正月二十一日,某頓首十八丈退之侍者前:獲書言史事,雲具《與劉秀才》書,及今乃見書藁,私心甚水喜,與退之往年言史事大謬。

若書中言,退之不宜一日在館下,安有探宰相意,以為苟以史榮一韓退之耶?若果爾,退之豈宜虛受宰相榮己,而冒居館下,近密地,食奉養,役使掌固,利紙筆為私書,取以供子弟費?古之志於道者,不若是。

且退之以為紀錄者有刑禍,避不肯就,尤非也。史以名為褒貶,猶且恐懼不敢為;設使退之為御史中丞大夫,其褒貶成敗人愈益顯,其宜恐懼尤大也,則又揚揚入壽府,美食安坐,行呼唱於朝廷而已耶?在御史猶爾,設使退之為宰相,生殺出入升黜天下士,其敵益眾,則又將揚揚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於內庭外衢而已耶?何以異不為史而榮其號、利其錄也?

又言「不有人禍,則有天利」。若以罪夫前古之為史者,然亦甚惑。凡居其位,思直共道。道苟直,雖死不可回也;如回之,莫若亟去其位。


  

孔子之困于魯、衛、東、宋、蔡、齊、楚者,其時暗,諸侯不能行也。其不遇而死,不以作《春秋》故也。當其時,雖不作《春秋》,孔子猶不遇而死也。若周公、史佚,雖紀言書事,猶遇且顯也。

又不得以《春秋》為孔子累。范曄悖亂,雖不為史,其宗族亦赤。司馬遷獨天子喜怒,班固不檢下,崔浩沽其直以半暴虜,皆非中道。左丘明以疾盲,出於不幸。

子夏不為史亦盲,不可以是為戒。其餘皆不出此。是退之宜守中道,不忘其直,無以他事自恐。退之之恐,唯在不直、不得中道,刑禍非所恐也。

凡言二豐年文武士殉有誠如此者。今退之曰:我一人也,何能明?則同職者又所云若是,後來繼今者又所云若是,人人皆曰我一人,則卒誰能紀傳之耶?如退之但以所聞知孜孜不敢怠,同職者、後來繼今者,亦各以所聞知孜孜不敢怠,則庶幾不墜,使卒有明也。不然,徒信人口語,每每異辭,日以滋久,則所云「磊磊軒天地」者。決必沈沒,且乎雜無可考,非有志者所忍恣也。

果有志,豈當待人督責迫蹙然後為官守耶?

又凡鬼神事,眇茫荒惑無可準,明者所不道,退之之智而猶懼于此?今學如退之,辭如退之,好議論如退之,慷慨自謂正直行行焉如退之,猶所云若是,則唐之史述其卒無可托乎?明天子賢宰相得史才如此,而又不果,甚可痛哉!退之宜更思,可為速為,果卒以為恐懼不敢,則一日可引去,又何以雲「行且謀」也?今人當為而不為,又誘館中他人及後生者,此大惑已。不勉己而欲勉人,難矣哉!

○與史官韓愈致段秀實太悻逸事書

退之館下:前者書進退之力史事,奉答誠中吾病,若疑不得實未即籍者,諸皆是也。退之平生不以不信見遇。竊自冠好注游邊上,問故老卒吏,得段太尉事最詳。今所趨走州刺史崔公,時賜言事,又具得太尉實跡,參校備具。

太尉大節,古固無有。然人以為偶一奮,遂名無窮,今大不然。太尉自有難在軍中,其處心未嘗虧側,其蒞事無一不可紀,會在下名未達,以故不聞,非直以一時取笏為諒也。

太史遷死,退之復以史道在職,宜不苟過日時。昔與退之期為史,志甚壯,今孤囚廢錮,連遭瘴癘羸頓,朝夕就死,無能為也。第不能竟其業。若太尉者,宜使勿墜。

太史遷言荊軻徵夏無且,言大將軍徵蘇建,言留侯徵畫容貌。今孤囚賤辱,雖不及無且、建等,然比畫工傳容貌尚差勝。《春秋傳》所謂傳信傳者,雖孔子亦猶是也。竊自以為信且著。

其逸事有狀。

○與劉禹錫論周易九六書

見與董生論《周易》九六義,取老而變,以為畢中和承一行僧得此說,異孔穎達《疏》,而以為新奇。彼畢子、董子何膚末於學而遽云云也?都不知一行僧承韓氏、孔氏說,而果以為新奇,不亦可笑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