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容齋隨筆    P 92


作者:洪邁
頁數:92 / 144
類別:古典散文

 

容齋隨筆

作者:洪邁
第92,共144。
書易脫誤經典遭秦火之餘,脫亡散落,其僅存於今者,相傳千歲,雖有錯誤,無由復改。《漢·藝文志》載:「劉向以中古文《易經》校施、孟、梁丘經, 或脫去『無咎』、『悔亡』,唯費氏經與古文同。以《尚書》校歐陽、夏侯三家經文,《酒誥》脫簡一,《召誥》脫簡二。率簡二十五字者,脫亦二十五字,簡二十二字者,脫亦二十二字。」今世所存者,獨孔氏古文,故不見二篇脫處。《周易·雜卦》自《乾》、《坤》以至《需》、《訟》,皆以兩兩相從,而明相反之義,若《大過》至《夬》八卦則否。蓋傳者之失也。東坡始正之。元本云:“《大過》,顛也。《姤》,遇也,柔遇剛也。《漸》, 女歸待男行也。《頤》,養正也。《既濟》,定也。《歸妹》,女之終也。

《未濟》,男之窮也。《夬》,決也,剛決柔也,君子道長,小人道憂也。”



  
坡改云:“《頤》,養正也。《大過》,顛也。《姤》,遇也,柔遇剛也。

《夬》,決也,剛決柔也,君子道長,小人道憂也。《漸》,女歸待男行也。



  
《歸妹》,女之終也。《既濟》,定也。《未濟》,男之窮也。”謂如此而相從之次,相反之義,煥然若合符節矣。《尚書·洪範》「四,五紀:一曰歲,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曆數」,便合繼之以「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至于「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一章,乃接「五皇極」, 亦以簡編脫誤,故失其先後之次。「五皇極」之中,蓋亦有雜「九,五福」 之文者。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於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及上文「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是也。《康誥》自「惟三月, 哉生魄」至「乃洪《大誥》治」四十八字,乃是《洛誥》,合在篇首「周公拜手」之前。《武成》一篇,王荊公始正之,自「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 即繼以「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至「一戎衣,天下大定」,乃繼以「厥四月,哉生明」至「予小子其承厥志」,然後及「乃反商政」,以訖終篇, 則首尾亦粲然不紊。

南陔六詩《南陔》、《白華》、《華黍》、《由庚》、《崇邱》、《由儀》六詩, 毛公為《詩詁訓傳》,各置其名,述其義,而亡其辭。《鄉飲酒》、《燕禮》雲「笙入堂下,磐南北面立。樂奏《南陔》、《白華》、《華黍》」,「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台》, 笙《由儀》;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蘋》、《采蘩》」。竊詳文意,所謂歌者,有其辭所以可歌,如《魚麗》、《嘉魚》、《關雎》以下是也;亡其辭者不可歌,故以笙吹之, 《南陔》至于《由儀》是也。有其義者,謂「孝子相戒以養」、「萬物得由其道」之義,亡其辭者,元未嘗有辭也。鄭康成始以為及秦之世而亡之。又引《燕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宮》」為比,謂《新宮》之詩亦亡。

按《左傳》宋公享叔孫昭子,賦《新宮》。杜注為逸詩,即亦有辭,非諸篇比也。陸德明音義云:「此六篇蓋武王之詩,周公制禮,用為樂章,吹笙以播其曲。孔子刪定在三百一十一篇內。及秦而亡。」蓋祖鄭說耳。且古《詩》經刪及逸不存者多矣,何獨列此六名于大序中乎?束皙《補亡》六篇,不作可也。《左傳》叔孫豹如晉,晉侯享之,金奏《肆夏》、《韶夏》、《納夏》, 工歌《文王》、《大明》、《帛》、《鹿鳴》、《四牡》、《皇皇者華》。

三《夏》者樂曲名,擊鐘而奏,亦以樂曲無辭,故以金奏,若六詩則工歌之矣,尤可證也。

紹聖廢春秋五聲本於五行,而征音廢。四瀆源於四方,而濟水絶。《周官》六典所以布治,而司空之書亡。是固出於無可奈何,非人力所能力也。乃若《六經》載道,而王安石欲廢《春秋》。紹聖中,章子厚作相,蔡卞執政,遂明下詔罷此經,誠萬世之罪人也。

王韶熙河王韶取熙河,國史以為嘗游陝西,採訪邊事,遂詣闕上書。偶讀《晁以道集·與熙河錢經略書》,云:「熙河一道,曹南院棄而不城者也。其後夏英公喜功名,欲城之,其如韓、范之論何?又其後有一王長官韶者,薄游陽翟,偶見《英公神道碑》所載云云,遂竊以為策以干丞相。時丞相是謂韓公, 視王長官者稚而狂之。若河外數州,則又王長官棄而不城者也。彼木征之志不淺,鬼章之睥睨尤近而著者,隴拶似若無能,頗聞有子存,實有不可不懼者。」此書蓋是元祐初年,然則韶之本指乃如此。予修史時未得其說也。《英公碑》,王岐公所作,但云嘗上十策。若通唃(gǔ)廝囉之屬羌。當時施用之,余皆不書,不知晁公所指為何也? 書籍之厄梁元帝在江陵,蓄古今圖書十四萬卷,將亡之夕盡焚之。隋嘉則殿有書三十七萬卷,唐平王世充,得其舊書於東都,浮舟泝河,盡覆于砥柱,貞觀、開元募借繕寫,兩都各聚書四部。祿山之亂,尺簡不藏。代宗、文宗時,復行搜采,分藏於十二庫。黃巢之亂,存者蓋勘。昭宗又于諸道求訪,及徒洛陽,蕩然無遺。今人觀漢、隋、唐《經藉·藝文志》,未嘗不茫然太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