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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P 435


作者:黃宗羲
頁數:435 / 462
類別:中國哲學

 

明儒學案

作者:黃宗羲
第435,共462。
動中有靜,靜中有動者,天理之所以妙合而無間也。靜以宰動,動復歸靜者,人心之所以有主而常一也。故天理無動無靜,而人心惟以靜為主。以靜為主,則時靜而靜,時動而動,即靜即動,無靜無動,君子盡性至命之極則也。

游思妄想,不必苦事禁遏。大扺人心不能無所用,但用之於學者既專,則一起一倒,都在這?,何暇及一切游思妄想?即這?處不無間斷,忽然走作,吾立刻與之追究去,亦不至大為擾擾矣。此主客之勢也。(以上甲戌。



  


正諦當時,切忌又起爐 。

無事時得一偷字,有事時得一亂字。

程子曰:「無妄之謂誠,無妄亦無誠。」

心以物為體,離物無知,今欲離物以求知,是張子所謂反鏡索照也。然則物有時而離心乎?曰:「無時非物。”心在外乎?曰:“惟心無外。」

獨字是虛位,從性體看來,則曰莫見莫顯,是思慮未起,鬼神莫知也;從心體看來,則曰十目十手,是思慮既起,吾心獨知時也。然性體即在心體中看出。

心之官則思,思曰睿,睿作聖。性之德曰誠,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此心性之辨也。故學始於思,達於不思而得。

又曰:「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

「致知在格物,《中庸》明有疏義曰:『明善是也。』然《中庸》言五者之目,而《大學》止言格致,不言所以格且致者,何也?”曰:“此五者之目,已括《大學》二字內,此真言其所謂道耳。故曰『如切如磋者,道學也。』此格物之功也。」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道心即在人心中看出,始見得心性一而二,二而一。然學者工夫不得不向危處做起,是就至粗處求精,至紛處求一,至偏倚處求中也。

(擇善固執,正是從氣質上揀擇德性來,所以至精。)
纔認己無不是處,愈流愈下,終成凡夫;纔認己有不是處,愈達愈上,便是聖人。

獨體只是個微字,慎獨之功,亦只在於微處下一着子,總是一毛頭立不得也,故曰「道心惟微」。心一也,合性而言,則曰仁;離性而言,則曰覺。覺則仁之親切痛癢處,然不可以覺為仁,正謂不可以心為性也。又統而言之,則曰心;析而言之,則曰天下、國家、身、心、意、知、物。

惟心精之合意知物,粗之合天下國家與身,而後成其為覺。若單言心,則心亦一物而已。凡聖賢言心,皆合八條目而言者也,或止合意知物言。惟《大學》列在八目之中,而向脈仍是一貫,正是此心之全譜,又特表之曰「明德」。

《大學》之言心也,曰懥、恐懼、好樂、憂患而已。此四者,心之體也。其言意也,則曰好好色,惡惡臭。好惡者,此心最初之機,即四者之所自來,故意藴於心,非心之所發也。

又就意中指出最初之機,則僅有知善知惡之知而已,此即意之不可欺者也。故知藏於意,非意之所起也。又就知中指出最初之機,則僅有體物不遺之物而已,此所謂獨也。故物即是知,非知之所照也。

《大學》之教,一層切一層,真是水窮山盡,學問原不以誠意為主,以致良知為用神者。

有善有惡者心之動,好善惡惡者意之靜,知善知惡者是良知,有善無惡者是物則。

一性也,自理而言,則曰仁義禮智;自氣而言,則曰喜怒哀樂。一理也,自性而言,則曰仁義禮智;自心而言,則曰喜怒哀樂。

或曰:「君子既常戒懼於睹聞矣,又必及其所不睹聞,方是須臾不離道否?”曰:“如此則是判成兩片矣。且人自朝至夕,終無睹聞不着時,即後世學者,有一種瞑目杜聰工夫,亦是禪門流弊,聖學原無此教法。」

無極而太極,獨之體也。動而生陽,即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靜而生陰,即發而皆中節謂之和。纔動於中,即發於外,發於外,則無事矣,是謂動極復靜,纔發於外,即止於中,止於中,則有本矣,是謂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

若謂有時而動,因感乃生,有時而靜,與感俱滅,則性有時而生滅矣。蓋時位不能無動靜,而性體不與時位為推遷,故君子戒懼於不睹不聞,何時位動靜之有?

問:「人心既無喜怒哀樂時,而藏發總一機矣,若夫氣機之屈伸,畢竟有寂感之時。寂然之時,四者終當冥於無端;感通之時,四者終當造於有象。則又安得以未發為動,而已發反為靜乎?”曰:“性無動靜者也,而心有寂感,當其寂然不動之時,喜怒哀樂未始淪於無,及其感而遂通之際,喜怒哀樂未始滯于有。以其未始淪於無,故當其未發,謂之陽之動,動而無動故也;以其未始滯于有,故及其已發,謂之陰之靜,靜而無靜故也。

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性之所以為性也;動中有動,靜中有靜,物也,心之所以為心也。」

體認親切法:身在天地萬物之中,非有我之得私;心在天地萬物之外,非一膜之能囿。通天地萬物為一心,更無中外可言;體天地萬物為一本,更無本心可覓。(以上丙子京邸。)

(先生有詩云:「只卷圓相形容似,纔點些兒面目肥。”即此可以辨儒、釋。)
或曰:「慎獨是第二義,學者須先識天命之性否?」曰:“不慎獨,又如何識得天命之性?」

只此喜怒哀樂而達乎天地,即天地之寒暑災祥,達乎萬物,即萬物之疾痛 癢。

伊、洛拈出敬字,本《中庸》戒慎恐懼來,然敬字只是死工夫,不若《中庸》說得有着落。以戒慎屬不睹,以恐懼屬不聞,總只為這些子討消息,胸中實無個敬字也。故主靜立極之說,最為無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