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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P 460


作者:黃宗羲
頁數:460 / 462
類別:中國哲學

 

明儒學案

作者:黃宗羲
第460,共462。
此道身有之,則不言而信,以歸於慥慥之地,所謂躬行君子也,故雲默識。識如字,謂信諸心也。默識之學,精神毫不滲漏,徹首徹尾,以此學,即以此教,何厭倦之有?自默字訛解,而學者逐以語言道斷當之,謂聖學入手,只在妙悟,學都從悟中來。不知聖學自下學,則自反躬體 ,豈有墮于杳冥玄默之見乎?(《默而識之》)

世謂聞見之知,與德性之知有二。予謂聰明睿知,非恃乎睿知之體,不能不竅于聰明,而聞見啟焉。性聞見也,效性而動者學也。今必以聞見為外,而欲墮體黜聰,以求睿知,並其睿知而槁矣,是墮性于空,而禪學之談柄也。



  
張子曰:「非天聰明,不成其為人,聖則天聰明之盡者耳。」天聰天明,耳辨聞,目辨見,是天聰明之盡,則夫子「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是也。曰「知次」者,人次於天以見天,非人不盡也!(《知之次》)

常人之過,人知處得九分,己知處得一分;聖人之過,人知處得一分,己知處得九分。說聖人有過,已是騃人,今說聖人猶有不知之過,至為人所知,益奇。此意最宜理會,學者便當長一格。(《陳司敗》)

曾子學問,都是軀殼上討得,最有持循,一則一,二則二。(《有疾》)

古人濟大事,全靠腳定,只是不從身家名位起念,便是。凡可奪處,皆是此等作祟也。誠極則精,精極則變,一切作用,皆從此出。誠中之識見,是大識見,誠中之擔當,是大擔當,故君子非有才之難,而誠之難。

(《可以托六尺》)

人之氣質,不失之高明,則失之卑暗。而氣質之性,終不錮其理義之性,狂者必直,侗者必願,悾悾者必信,自習染勝而三者並漓,人心之變,可勝窮乎?(《狂而不直》)

天下一物也,聖人視外物,無大小都作等閒看,打過得簞食豆羹關,便打得天下關。(《舜禹之有天下》)

子絶四,聖人之心,置在何處?曰:「絶四之外,更無心。」問:「意必固我,與聲色貨利,有淺深否?」曰:「看他四者之心,從何處起。」(《子絶四》)


  

顏子之學,纔動軔便可到頭,為從文禮處得力來。後人欲一齊放過,謂文既足以溺心,禮亦不免于執着,絶意去智,專用力於末由之境。微者墮于空寂,放者入於猖狂,佛、老之教行,而聖道裂矣。(《顏淵喟然》)

權者道之體也,道體千變萬化,而不離于中,非權而何?《易》曰「巽以行權」,言入道之微也。權居無事,因物付物,而輕重準焉,言天下之至靜而不可測也,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離也。權之理主常,而準諸事主變,理即事,事即理,其常也,乃所以為變也。漢儒反經合道之說,誠非;朱子謂權之與經,亦須有辨,亦非也。

天下有二道乎?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正是道理合當如此,乃所為經也。故權非反經而為言也。然則經何辨乎?曰經者權之體,權者經之用,合而言之道也。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皆經也。神而明之,妙用出焉,權也。二而一者也。(《未可與權》)

吳康齋夜半思貧處之策,至日中始決。如此計較,便是貨殖。故魯齋治生之言,亦病。如拼一餓死,更有甚計較?然則聖學有死地乎?曰義不食粟,則亦有死而已,古今處君臣之義皆然。

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倘終不謝,便當一死。聖人于辭受取與,一斷以義,無纖毫擬議方便法門。(《貨殖》)

道體大段易見得,只是微處難窺,才 小心,便有湊泊處。(《聞斯行之》)

視聽言動一心也,這點心不存,則聽視言動到處受病,皆妄矣。若言「視思明,聽思聰,言思忠,動思敬」,猶近支離。

問:「仁是如何名狀?”曰:“先儒言公、言覺、言生、言愛,亦僅舉其動機言,尚遺卻靜中體段,故不若孟子曰:『仁者,人也。』試觀人目何以能視?耳何以能聽?口何以能言?四肢何以能動?非仁而何?《易》曰『乾元統天』,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仁者,人也,蓋曰‘人之所以為人也』。」

天地以生物為心,仁也,萬物資生。人與萬物皆生於仁,本是一體,故人合下生來,便能愛,便是親親。由親親而推之,便能仁民,便能愛物。天地以生物為心,人亦以生物為心,本來之心,便是仁;本來的人,便是仁,故曰:「仁,人心也。”

又曰:“仁者,人也。」

問「己如何克去?”曰:“只是不從己起見,便是克。」

問:「克,勝也,是以仁勝不仁否?」曰「非先有個仁去勝不仁,只勝不仁處,便是仁也。」曰:「畢竟有主人翁,方勝盜賊。」曰:「頭上安頭之見也。仁體湛然,不容一物,纔有物,不論善惡是非,都是不仁。

為仁者,正就此處銷鎔,還他個湛然本體,此克己正當時也。若先據個主人在,便是物慾,所謂認賊作主也。若主人常在,則亦無盜賊可逐,能逐盜賊,便是主人,不必另尋主人。」(以上《克複》)

道體渾然無可持循,故聖人就分見處,示人以入德之地。延平曰:「理一而分殊,理不患不一,所難者分之殊也。」聖人之言四勿,言居處,三者皆就分殊以見理一也。(《居處恭》)

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亦不行也。然顏子不善,只是一念絶續之間,就仁中揀出不仁來,故為不遠之復。原憲不行,則已成此四等癥候,旋潰旋制,終不能奏廓如之效。則不行之心,猶然人偽而已,於人體何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