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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論    P 43


作者:羅素
頁數:43 / 52
類別:西洋哲學

 

幸福論

作者:羅素
第43,共52。
因而,心地純潔更優於謹慎小心。真心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更甚于希望孩子被自己控制的父母,根本不需要那些教導什麼該做,什麼又不該做的心理分析教科書,他們僅憑衝動行事。在這種情況下,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係將會自始至終協調一致,既不使孩子感到反感又不使父母感到失落。但是這需要父母親從一開始就尊重孩子的人格——這種尊重並不是一種原則上的尊重,不管這個原則是道德上的,還是認識上的。

這一尊重應當作為某種近似神秘的信仰而加以深刻的體會,以完全摒棄佔有和壓迫的慾望。當然,這種態度並不是隻在對待孩子時才是值得稱道的;對待婚姻,對待友誼,如能這樣,當然也應予以稱讚,雖然在友誼中並不怎麼困難。在美好的世界裡,它將滲透在人類社會的政治關係之中,雖然這是一種極為遙遠的希望,我們無須望眼欲穿。雖說人們普遍需要這種關懷,但尤以孩子為甚,因為他們無依無靠,因為他們軟弱可欺。



  
讓我們回到本書的正題吧。現代人要獲得身為父母的快樂,必須深深地感到上述那種對孩子的尊重,因為只有這樣,父母才不會由於權力慾受到壓抑而反生憤怒,”也不會為孩子獲得了自由獨立而大失所望。具有這種態度的父母,他們所得到的快樂,比起專制的父母在其權力鼎盛時期所得到的來,要多得多。因為經過了溫柔的洗禮,這種愛清除了一切專制的傾向,它能給人一種更美妙、更親切、更能神奇地將日常生活的粗俗點化成純金式的歡樂,而一個想在這搖搖晃晃的世界上竭力維持其地位的人,卻不可能得到這種快樂。

當我把父母之愛看得很重要時,我並沒有得出這種結論(人們往往會有這種結論):做父母的應當儘可能地為孩子多做些事情。過去,除了在女人當中代代相傳的極不科學的零星育地法以外,人們對如何愛護孩子一無所知。在這樣的年代裡,為孩子儘力而為的習俗倒也是一件好事。現在,許多育兒之事,只有那些曾經悉心鑽研過這一課題的人才能做得好。

而且,兒童教育只有成為大學課程中所謂的「教育學」的一部分,才被大眾所承認。人們不指望母親教兒子學微積分,不管她多麼愛他,因為在知識學習方面,人們一致認為孩子從專家那裡去學比從外行的母親那裡學要好得多。但在兒童教育的其上許多領域內,由於所需的經驗尚未得到認可,公認的東西就極其少了。有些事情本來由母親做比較好,但是隨着孩子的漸漸長大,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事情由別人做更好。


  

如果這一點為大眾普遍認同,那麼做母親的就可以減少許多煩心的操勞了,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她的專長。一個懂得某種職業技術的女子,即使在做了母親之後,也應該繼續自由地發揮其專長,這不僅對她本人,而且對整個社會都是有益無害的。在懷孕後期和哺乳期內,她或許不能這麼做,但嬰兒出生九個月後,他就不應該還是阻止母親從事職業工作的障礙。一旦社會過分苛求母親,要她為孩子作出不合情理的犧牲時,這母親如果不象聖徒那樣非同一般,就會希望從孩子身上得到某種補償。

在絶大多數情況下,凡是習俗稱作自我犧牲的母親,往往對孩子極端自私,因為儘管做父母可以比人生其它部分更加重要,但如果把它看作人生的全部,就會導致人的不滿,而不滿的父母很可能會從感情上掌握住孩子。所以為了子女和母親雙方的利益,做母親的最好別放棄所有其它的興趣和事業。如果她有育兒的天賦,並有撫育孩子的充分的知識,那麼她的才幹應該被用於更加廣泛的範圍內。她應該專職地撫育一班孩子,這當中也可包括她自己的孩子。

只要達到了政府的最低要求,父母們應該有權發表意見,如孩子該如何教養,條件是被指定的人有資格擔任這一工作。但是要求所有母親都去做個別女人才能做得好的工作,就是不對的了。面對孩子手忙腳亂、無能為力的母親並不少見,她們應該毫不遲疑地將孩子託付給有這方面的能力又受過必要訓練的女子去教養。沒有什麼天賦的本能會教女人如何撫養孩子,並且過分的牽掛往往是佔有慾的偽裝。

許多孩子就是被那些既無知又敏感的母親搞得心理失常。人們歷來認為,父親不可能會懂得如何撫養孩子,但孩子們愛自己的父親與愛自己的母親並無不同。如果女人的生活能擺脫不必要的奴役而孩子能被允許受惠于日益增多的、與他們的身心健康有關的科學知識,那麼母親和孩子的關係將來一定會越來越像現在父親與孩子的關係。

第十四章 工作

工作應該被看作是幸福的源泉,還是不幸的源泉,尚是一個不能確定的問題。確實有很多工作是非常單調沉悶的,工作太重也總是令人痛苦的。然而,在我看來,假使工作在數量上並不過多的話,即使是單調的工作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比無所事事要好。按照勞動的性質和勞動者的能力來說,工作確實可以分為各種不同層次,從僅僅是沉悶的放鬆到最深刻的快樂。

很多人都得從事的許多種工作本身並沒有多大樂趣,但即使是這種工作也包含着某種極大好處。首先,一個人無需決定什麼,工作便可以讓他消磨掉一天中的好多時間。有許多人,當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時間時,竟然想不出什麼夠快樂的事值得一做。不管他們決定做什麼,他們總感到一定有其它某種更快樂的事可做,這使他們非常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