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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下    P 147


作者:唐代詩人
頁數:147 / 171
類別:古典詩

 

唐詩鑑賞下

作者:唐代詩人
第147,共171。
章碣在唐僖宗乾符年間(874879)進士及第。登第之前曾有過落第的經歷。這首詩當是親身感受,且實有所指的。據《唐摭言》記載:「邵安石,連州人也。高湘侍郎南遷歸闕,途次連江,安石以所業投獻遇知,遂挈至輦下。湘主文,安石擢第,詩人章碣賦《東都望幸》詩刺之。」由此可知,這首詩是譏刺主考官高湘的。詩中的宮女,喻士人:「君王」,喻主考官:「美人」,喻走主考官後門的應試者。詩中所寓的真正含意是:準備應試的士人都滿懷怨恨,因為主考官把自己的「美人」領來了,他們登第的希望落空了。不過,這首詩雖然譏刺的是某一個具體人,實則具有普遍意義,是對中晚唐時期科舉制度的揭露。

全詩文情自然,比擬切至,妙用隱喻,而能使人心領神會,感到含蓄有味。詩的語言也頗有特色。三、四兩句自然流暢,猶如口語。一、二兩句瑰麗多姿,雕飾工巧。「懶修珠翠」、「眉月連娟」等寥寥幾字,把宮女姣美的形貌和懶洋洋的情態描繪得維妙維肖。愈寫出宮女之美,愈顯出「君王」之惡,是富有表現力的。



  
詩中形象優美,除別有寓意外,仍然具有作為宮怨詩的完整的意境。方干《贈進士章碣》詩云:「織錦雖雲用舊機,抽梭起樣更新奇」,這首小詩用的雖是傳統的比興手法,卻寫得新穎別緻,也可以說是「用舊機」織出的新「錦」吧。

(賈文昭)

寫真寄外

寫真寄外

薛媛

欲下丹青筆,先拈寶鏡寒。

已驚顏索寞,漸覺鬢凋殘。

淚眼描將易,愁腸寫出難。

恐君渾忘卻,時展畫圖看。

薛媛是晚唐濠梁(今安徽鳳陽)人南楚材妻。楚材離家遠遊。潁(今河南許昌)地長官愛楚材風采,欲以女妻之。楚材欲允婚,命仆回濠梁取琴書等物。「善書畫,妙屬文」(見《雲溪友議》卷上)的薛媛,覺察丈夫意向,對鏡自畫肖像,並寫了上面這首詩以寄意。楚材內心疚愧,終與妻團聚。

這詩表達了詩人對遠離久別丈夫的真摯感情,隱約透露了她憂慮丈夫「別依絲蘿」的苦衷。刻畫心理活動既細緻入微,又具體形象:時而喃喃自語,時而如泣如訴,詩情畫意,躍然紙上。

詩一開頭,就通過手的動作來展示心理活動。她提起「丹青」畫筆,正想下筆作畫。然而,她猶疑了。怎麼畫呢?還是「先拈寶鏡」,照照容顏吧。可是一「拈寶鏡」,卻給她帶來一股「寒」意。「寶鏡」為什麼「寒」?是冰涼的鏡體給人一種「寒」的感覺呢?還是詩人的心境寒涼呢?一「寒」字,既狀物情,又發人意。


  

頷聯進一步寫詩人對鏡自憐:她心中已自感玉容憔翠,而今細細端詳,發覺鬢髮也開始有點稀疏了。「驚」是因為「顏索寞」而引起的心理活動。「已驚」表明平素已有所感觸,而今日照鏡,更驚覺青春易逝。「顏索寞」,明顯易見:「鬢凋殘」細微難察,用「漸覺」一語,十分確當寫出她愈來愈苦這一心理狀態。

「淚眼描將易,愁腸寫出難。」「淚眼」代指詩人的肖像,「愁腸」指心靈的痛苦。一「易」一「難」,互為映襯。這裡用欲抑先揚的手法,在矛盾對比中,刻畫懷念丈夫的深情。《牡丹亭》第十四出杜麗娘自畫肖像時說過兩句話:「三分春色描將易,一段傷心寫出難。」當是脫胎于此。

尾聯點出寫真寄外的目的。詩人辭懇意切地叮囑丈夫:想你大概把我完全忘光了吧,送上這張畫,讓你時時看看我。「恐」,猜想,是詩人估量丈夫時的心理狀態。「渾」,全也。一「恐」一「渾」,準確地描繪出自己微妙的感情活動。本來,僕人回家取琴書等物時,詩人察覺丈夫已有「別依絲蘿」、把糟糠之情全「忘卻」的意向。但她在詩中卻避免了作正面的肯定,而用了估量、猜測的口吻,這就不致傷害丈夫的自尊心,而且給他留下回心轉意的餘地。一「恐」字,把詩人既疑慮又體諒丈夫的感情,委婉曲折地吐露出來,可謂用心良苦。末句,直陳胸臆,正面規勸丈夫:「時展畫圖看」,遙應首句,語短情長。

此詩對人物的神態動作描寫和心理活動的刻畫是很出色的。它也從側面透露出封建時代婦女的不幸和痛苦。

(鄧光禮)

己亥歲(二首錄一)

己亥歲(二首錄一)

曹松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此詩題作《己亥歲》,題下註:「僖宗廣明元年。」按「己亥」為廣明前一年即乾符六年的干支,詩大約是在廣明元年追憶去年時事而作。「己亥歲」這個醒目的詩題,就點明了詩中所寫的是活生生的社會政治現實。

安史之亂後,戰爭先在河北,後來蔓延入中原。到唐末又發生大規模農民起義,唐王朝進行窮凶極惡的鎮壓,大江以南也都成了戰場。這就是所謂「澤國江山入戰圖」。詩句不直說戰亂殃及江漢流域(澤國),而只說這一片河山都已繪入戰圖,表達委婉曲折,讓讀者通過一幅「戰圖」,想象到兵荒馬亂、鐵和血的現實,這是詩人運用形象思維的一個成功例子。

隨戰亂而來的是生靈塗炭。打柴為「樵」,割草為「蘇」。樵蘇生計本來艱辛,無樂可言。然而,「寧為太平犬,勿為亂世民」,在流離失所、掙扎于生死線上的「生民」心目中,能平平安安打柴割草以度日,也就快樂了。只可惜這種樵蘇之樂,今亦不可復得。用「樂」字反襯「生民」的不堪其苦,耐人尋味。

古代戰爭以取首級之數計功,戰爭造成了殘酷的殺戮,人民的大量死亡。這是血淋淋的現實。詩的前兩句雖然筆調輕描淡寫,字裡行間卻有斑斑血淚。這就自然逼出後兩句沉痛的呼告。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裡「封侯」之事,是有現實針對性的:乾符六年(即「己亥歲」)鎮海節度使高駢就以在淮南鎮壓黃巢起義軍的「功績」,受到封賞,無非「功在殺人多」而已。令人聞之髮指,言之齒冷。無怪詩人閉目搖手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了。一個「憑」字,意在「請」與「求」之間,語調比言「請」更軟,意謂:行行好吧,可別提封侯的話啦。詞苦聲酸,全由此一字推敲得來。

末句更是一篇之警策:「一將功成萬骨枯」。它詞約而義豐。與「可憐白骨攢孤塚,盡為將軍覓戰功」(張《弔萬人塚》)之句相比,字數減半而意味倍添。它不僅同樣含有「將軍誇寶劍,功在殺人多」(劉商《行營即事》)的現實內容;還更多一層「士卒涂草莽,將軍空爾為」(李白《戰城南》)的意味,即言將軍封侯是用士卒犧牲的高昂代價換取的。其次,一句之中運用了強烈對比手法:「一」與「萬」、「榮」與「枯」的對照,令人觸目驚心。「骨」字極形象駭目。這裡的對比手法和「骨」字的運用,都很接近「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驚人之句。它們從不同側面揭示了封建社會歷史的本質,具有很強的典型性。前三句只用意三分,詞氣委婉,而此句十分刻意,擲地有聲,相形之下更覺字字千鈞。

(周嘯天)

南海旅次

南海旅次

曹松

憶歸休上越王台,歸思臨高不易裁。

為客正當無雁處,故園誰道有書來。

城頭早角吹霜盡,郭裡殘潮蕩月回。

心似百花開未得,年年爭發被春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