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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夢駢言    P 25


作者:守朴翁
頁數:25 / 69
類別:古典小說

 

醒夢駢言

作者:守朴翁
第25,共69。
  族中才曉得他家夫妻父子,多般奇事,便把先前孫氏要賣。合族不許的田產,一一交還他父子,俞大成卻就把他分給了族人,族中沒一個不喜悅。又聞得孫九和改嫁了女兒之後,不知那個賊,黑夜裡去把他一門殺盡,家財收拾一空。眾人個個怪他,也沒誰報官審究。俞大成曉得了,走入內去,與惠蘭說知,哈哈的笑道:「也有這日,才消得你我那口氣哩。」
只見孫氏在旁,拍手快活道:「謀落了我千把銀子,也有天報。」俞大成對惠蘭道:「虧他也說得出這話,真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了。」
當下,俞大成父子備一千兩白銀,去謝了陳又良。
一年限滿,將家務託付族人,合門都去北京。後來,俞孝章直做到宰相,在內閣二十年,告終養回家。俞大成直活到九十開外,和惠蘭先後幾日,壽終在家。


  
俞孝章也已年老,除服后不再去補官。生下五男三女,兒孫多半是出仕的。
那孫氏同進京去,不上一年,生起個發背來,在床上喊叫了兩個多月才死。俞孝章思量要親來送終,俞大成必竟不許,便只得把來,將就埋葬了。此真乃令:
悍婦人人都喪氣,寵姬個個盡開顏——

第05回 逞兇焰欺凌柔懦 釀和氣感化頑殘



請閱陳編,那吹塌吹篪。弟兄何密。人間難得是同胞,不比泛常親戚。錢財休奪,田產休爭,般般是外物。看破些兒,莫無益害有益。堪笑世情顛倒,琴瑟情諧,手足情反滅。不念同氣並連枝,專聽枕邊長舌。天性日漓,人性日熾,尋鬧無休歇。那得牛宏,任射牛作脯吃。


  
這闋《念奴嬌》詞,是勸人家兄弟須要和氣,酒肉朋友、夫妻,都合得攏、分得開的。只有同胞兄弟,似手足樣拆不開的。譬如人身上,去了那支手,那支腳,跨開去,就像要跌倒一般,可是拆得開的。
看官不要道我說的是杜撰出來新屁話,道是天下那有這癡人,砍去了臂膊走與我看,說這沒對證的話。卻不道我這話,雖覺新奇些,何嘗錯來。看官不信,只消反叉了手,緊緊跑百來步路,要飛也似快的,看能夠不能夠,我這話就有著落了。
那沒有腳的癱子,兩隻手扒得多路,是不消說得的。可見弟兄要和氣,不要說一母所生的該和氣,就是兩個娘產下,那父總是同的,如何因這上頭,便生嫌隙。
如今說一樁異母弟兄,日日淘氣,全虧內中一閔子騫般的,消滅了幾場禍事,與列位看。
明朝正德年中,江西吉安府廬陵縣,有一家姓平的,原是大族。有個叫平長髮,家財百萬。娶妻尤氏,生下一子,名喚平成。才得四歲。
一日,平長發出門去了,那夜有山寇數百,風聞富名,前來打劫平家。雖有幾十個家丁,那裡抵敵,都被趕散,把家中所有,盡數劫了。又見尤氏有些姿色,也便擄去。平成見母親被幾個強人拖了出門,上前扯住衣襟啼哭。有一個掄起刀來要砍,尤氏慌忙跪在地下,求道:「我只有這兒子,饒了他,我便死心蹋地同你們去。」那人方才住手。
尤氏見平成不住地哭,捨不得,便把來抱了同去。
次日,平長髮歸來,眾家人也陸續聚集。平長髮聽說是山寇,想就報官,也不中用,只得歇了。
他那百萬傢俬,十分中五分是稻田、果園、市房、池蕩等項,打劫不去,四分是開著當鋪,散在外面做生意,也搶不動。不見了的,單隻家中一分,仍不失為富翁。
他便另娶了個甘氏。甘氏進了門四五年,沒有身孕。平長髮緊要兒子,見姓張的佃戶有一女,倒也生得端正,平長髮便出些銀子,娶來做妾。
可可的娶了妾,甘氏那年倒就產了一男。人家笑他著了急,才生下的。當下平長髮取名這兒子叫平衣。到明年張氏也生一子,取名平白。後來甘氏又生二子,一個叫平身,一個叫平缶。張氏也又產下兩子,都是平缶的弟弟,喚做平聿、平婁。
那六個兒子,小時倒也罷了。到得大了些,那平衣竟無禮起來,怨悵父親娶妾差了,好好三股分的家事,如今卻要派作六股,十分不快。又指平白和平聿、平婁是賤種,不把來做兄弟,卻與平身、平缶兩個做一黨,日日去欺他三個。幸喜平白的性情最孝友,全不和他們計較。那平聿、平婁心中卻甚不平,幾次來與平白商量報怨,都是平白止住了。
平長髮見兒子們不和睦,便乘自己未死,早早把家業劃定。
過了幾年,長髮身死,那平衣越發和平身、平缶,欺侮三個庶出的。平白卻管住了平聿、平婁,不容去闖禍,又千言萬語的把那些好說話來奉勸諭。兩個年紀最小,見哥哥這般苦口教訓,也便不敢違拗,只得忍了那口氣。那平衣等卻仍舊要來欺他們,這也不在話下。
卻說平衣有個女兒,嫁與同縣周孝思的兒子為妻。那年染患時癥,醫藥不效,竟嗚乎哀哉了。打發人到平家報喪。
平衣得信,房中急恨道:「是周親家母不愛惜他女兒,以致得病而亡。」氣烘烘走過來,對平白說,要糾合他們同去吵鬧。
平白阻擋道:「哥哥,那個使不得。從來說死生有命。侄女命里今年要死,就是在哥哥處,也要死的。況且周親母平日間,也不聽得說起怎樣難為做媳婦的,今日這死,他心中也是話不盡這種悲傷在那裡,你何苦再去尋氣。別人須要議論哥哥不是的,哥哥歇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