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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雲翹傳    P 51


作者:青心才人
頁數:51 / 55
類別:古典小說

 

金雲翹傳

作者:青心才人
第51,共55。
叫一聲妻,怨一聲命。越勸越哭,越哭越悲,直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界混沌,四海風煙,五行顛倒,六甲不全,七星南掛,八卦倒懸,九野擾攘,十方迍遭。先前王家哭得凶,到後來看得金重傷心痛骨,口吐鮮血,死去多時,蘇而復哭。王員外只得收了眼淚,倒去勸慰他道:「木已成舟,哭亦無益。

賢婿那時不去便好,如今雖決江河為淚,徒自傷耳。」金重咬牙道:「難道我妻流落他鄉,我就罷了!我明日便差人往臨清去訪問,若有下落,雖破家蕩產,也須教缺月重圓。二令愛高義,非不甚願,但不忍負了大令愛一段熱心。」王安人以翠翹留下的別詩、別書等物件付與金重,金重每讀一句,嗚咽一聲。



  
滿室之人觀之,莫不淚下。王員外留晚飯,金重不能下嚥,更深回家,次日出偏宅一所,接王氏家眷移入居住。令王員外作書一封,打發能事蒼頭,到臨清訪問翠翹消息。

去月餘。回道並沒有個馬監生。金重號哭不止,飲食俱廢。其父恐其過憂成病,勉強替翠雲納采,擇日成姻。

雖男才女貌,極其相得,而一言及翠翹,則涕泗交橫,嗚咽不能忍。

其歲同王觀俱得為附學生,王觀念終事之德,往謝拜之。終事願妻以女,以成兩家之好。是年以遺才科舉,金重中春秋魁,王觀亦得登榜。二人親往臨清探訪,並沒消息,悶悶不已。

越三科,金重舉進士,選河南綠衣縣守。未之任,丁父猶。服闋,補山東臨淄縣令,挈家眷到任。事暇,與夫人談起罹難舊事。

夫人道:「連夜夢見姐氏,莫非此處覓得個音信!”金重頓悟道:「夫人不言,我幾錯矣。臨淄,臨清,只爭一字之別,要知非失記之談也。我明日只做一件沒頭公事,查問書吏,看是何如。」夫人道:“老爺之言是也。」


  

次日金重升堂,分咐皂快,拿十三年前馬監生在北京討王翠翹一干人犯,限三日要人。皂快拿了這張牌,沒些把柄,又不敢去問,只得領牌回家,與二三伙子裡商議道:「這個惑突的官府,沒根沒絆,發下恁一張牌,教我們到那裡去拿人。又只限得三日,列位大哥有甚主意,指教指教,待我大大做個東道相謝。」一人道:「十三年前事,我們後輩哪裡曉得。

都總管在衙門中多年,那件那色瞞得他。他若回道不曉得,再沒有人曉得了。」皂快大喜,即忙去見都總管。

都總管此時已出了衙門,在自家門前替孫子們玩耍。皂快叫道:「都老爹在此玩耍,晚輩有一事相問。我聞得十三年前,甚麼馬監生娶了一個北京女子,叫甚麼王翠翹,怎麼起止?他們講不明,算來老爹定知詳細,特求指教。”都總管點頭道:「是,他們也說不明白,我盡數曉得。

說來話長,今日我不耐煩,明朝你來我說與你們聽,要哭的哭,笑的笑哩。」皂快滿心歡喜,拱手道:“我明日攜茶來聽講。」

別了都總管。兩個商議道:「這事能管不如能推,都老兒既曉得,我們明日早堂稟了老爺,推在他身上,其功在我,知不知在他,豈不是好商議。」

次日早堂,來稟金公。金公不待開言,便問這干人犯有着落了麼。皂快道:「人雖不曾捉獲得,音信卻是有人曉得的。”金公道:「甚麼人曉得其事?」皂快道:「這是十三年前事,小人們年幼,不知其詳。

老爺衙門的舊役都來得,盡知其事,求老爺喚來一問便知。」金公批在快手手道:「仰差即拘舊役都是來得公幹。」快手飛走,去見都總管。都總管着了一驚,不知甚事。

吃上一壺酒,來見金公。金公正坐堂等,都老兒進見,磕頭道:「都來得磕老爺頭。」金公道:「都來得,我要追究那馬監生娶北京女子事,道你曉得,從直說來。」都來得道:「原來老爺跟查這件事,小的盡情知道。

那馬監生名叫馬不進,生平好酒貪花,不事家業,流落江湖。遇著一個鴇婆,名叫秀媽,也是姓馬,合得相投,便跟了秀媽做幫龜,替他當家,支撐門戶。出外依然作監生行徑,專一騙討良人婦女。假名娶妾,帶回接客,非止一人。

十三年前到北京充作富翁闊老,要討一女子為妾,其女名叫王翠翹,十分齊整,彈得好琴,唱得好曲。說因父被賊干連,賣身救父的。帶了回來,要他接客。那女子十分烈性,自刎一刀,弄得七死八活,被鄰裡們也詐了些銀子。

那媽兒的造化,一日一夜救醒了,卻用下一個調虎離山計,輓出一個浪子,名喚楚卿,哄誘翠翹逃走。至中途拿住,此番捉回,那女子吃得好苦也。皮鞭豁了三百,棒搥打了一千。受刑不過,落了火坑。

過了兩三年,嫁了一個束秀才,也享了年餘快樂。被那大娘宦氏,劈空拿回無錫,打作逃奴。熬煎不過,奔走他方,不知怎的嫁了個大王。兩年前,兵至臨淄,肢解了馬不進,活剝了楚卿,倒點天燈償報了秀媽,鴛鴦鞭酬答了宦氏,宦鷹、宦犬殺無赦,束家父子俱免死,姥姥、道姑俱有厚贈,薄倖、薄婆碎判以死。

果然是個有恩有義的女子。鄰裡地方,老幼男女,一人不傷,屋宇墳墓,一樵不採。大吹大打,吃了三日酒,方領兵去了。以後事情不曉得。」金公聽了,啞口無言。半晌道:「如此依你說來,這馬監生等已受過報了。那女子隨着甚人,可曉得姓氏否?」都老兒道:“這事要問束生員,現在老爺馬足下開緞鋪生理,叫來問他,便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