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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P 478


作者:蘇軾等
頁數:478 / 521
類別:古典詞曲

 

宋詞鑑賞

作者:蘇軾等
第478,共521。


●鷓鴣天·薄命妾辭  元好問



  
顏色如花畫不成。

命如葉薄可憐生。

浮萍自合無根蒂,楊柳誰教管送迎。

雲聚散,月虧盈。

海枯石爛古今情。

鴛鴦只影江南岸,腸斷枯荷夜雨聲。

元好問詞作鑒賞

「薄命妾」即「妾薄命」,樂府雜曲歌辭名,見《樂府詩集》卷六十二。曲名本於《漢書。外戚傳》孝成許皇后疏「妾薄命,端遇竟寧前」(竟寧,漢元年號)。李白等曾用這個樂府舊題寫過樂府詩,詠歎封建社會婦女的不幸。

元遺山取樂府舊題之意,譜入《鷓鴣天》詞,也表現了同樣的主題。詞中首先用「如花」寫女性的顏色「美,而以」畫不成「加以強調和補充描繪」美「的程度。作者在略一交代」顏色「之後,即以逆筆用比喻的手法,一連三句描述這女性的」薄命,三句三個層次。「命如葉薄可憐生,」總寫薄命,用「如葉」形容其薄,扣題。

因其命薄,所以可憐,「生」,語助詞。三四兩句,分別從兩個方面寫其「薄命」,第三句,再取「浮萍」作比,寫身如飄萍。「無根蒂」,即生活無定,且毫無社會地位,「自合」,是說命運注定,語似平常,而作者對這種命運憤懣之情,卻暗含其中。第四句又取「楊柳」作比,寫其送往迎來的身世。


  

楊柳是離別的象徵,故人折柳贈別。楊柳還有「迎來」的一面,這一句,意在顯示這女性的身世,從以楊柳喻其送往迎來的特質看,她可能是個妓女,這與上句的「無根蒂」正好相合。詞人把這位女性推到如此地步,正是為了極寫其「薄命」。「誰教」一詞,用得很好,它既表現了這女性對自己「薄命」身世的哀怨,同時也表現了她的覺醒,這自然也是作者的覺醒。

其思想感情較上句的「自合」顯然濃烈而明朗得多了。下片後三句轉入抒情。言這女性命雖薄,而情卻深。「海枯石爛」,即言其情深而執着。

但是,由於命運不好,不得與心目中的情人團聚,如同鴛鴦不能成對,孤身只影,淒然于「江南岸」。這裡也是再次寫她的薄命。是極痛苦悲慘的,故結句乃有「腸斷枯荷夜雨聲」之說。這一句是就前句意思加以渲染烘托。

夜雨淅瀝,敲打着枯荷,形成了一種極為淒涼的境界,身在其境的「鴛鴦只影」,怎麼能不「腸斷」呢“這一句,繪形繪聲,再次為薄命人的悲慘遭遇傳神寫照。

這首詞,几乎句句運用比喻,把「薄命」這樣一個很抽象的概念,寫得有形有色,化抽象的意識為具體的形象,這是本詞用筆的高招。另外,這首詞似有其寄託意義,寓有作者的自我身世之感。從「鴛鴦只影江南岸」看,此詞似作於詞人南渡之後,時值金朝垂危,國運和詞人命運皆如飄萍。作者思國念家,情緣不斷,正是詞中所說的「海枯石爛古今情」。

從這種觀點出發,我們對元遺山的這首詞,似應當透過其表面形象,深入認識其寄託意義。

●清平樂·太山上作  元好問

江山殘照,落落舒清眺。

澗風來號萬竊,盡入長松悲嘯。

井蛙瀚海雲濤,醯鷄日遠天高。

醉眼千峰頂上,世間多少秋毫!

元好問詞作鑒賞

蒙古滅金之後,元好問感慨故國淪亡,不願為官。公元12363月,他與一位友人赴泰安旅行,在三十天的行程中,他遊覽了東嶽泰山並寫下了《清平樂》等詞。在詞中,元問好表示了他對自然美景的讚歎和時世事得失的閒淡心情。

詞一開篇,便展現了一派蒼莽景象。夕陽的餘暉照遍了眼前的山巒河流,詞人在泰山上極目遠望,四周景物歷歷在目。此句全從杜甫《次容靈岸》詩中的「落落展清眺」一句來,概括了能見到的總印象,給人以開闊而清的視覺感受。接下來另起一筆,從視覺範圍轉入對聽覺形象的描寫,以盛聲來表現虎山的壯偉氣勢。

作者借用《莊子。齊物論》中描繪的「作則萬竅怒號」。來形容峽谷間山風吹來,大小洞穴齊聲作響的動態美。下句進一步加強風聲效果,風入松林,林間響起陣陣悲壯的呼嘯聲。

兩句一從山谷中寫風,一從松林間寫風。風不可見,借物可知,一「號」一「嘯」,表現生動。「悲」字又具有詞人的主觀色彩,同時開啟後片的抒情。

泰山以其高聳特立,視野開闊,歷來為登臨的人們的讚歎。詞人登泰山而縱覽,白比于井蛙見到了大海上的雲的波濤,醯鷄見到了遙遠處的太陽、高高的天,大開了眼界。「井蛙」出於《莊子。秋水》:「井蛙不可以語于讀者,拘于虛也。

」井底之蛙,由於受的狹小環境的侷限,不知道有個大海,因此也不可能去談論大海。「醯鷄」也典出《莊子》的《田子方》篇中。醯鷄是醋瓮中的蠛蠓,一種小蟲,瓮子有蓋蓋着,不見天日;一旦揭去蓋子,它就見到天了。詞人登上泰山,也有這種感受。

下句「醉眼千峰頂上」,就寫出了如同井蛙脂海,醯鷄見天的所達到的那種境界。當身之所處,眼之所見,心之所感,泊于筆端,於是便有「世間多少秋豪」的頓悟之句。這一句是反用《莊子。齊物論》「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而大山為小」的部意。

莊子主張萬物齊一,不是從形式上看待事物的大小。秋天野獸新生的毫毛本小,而百安其為小;泰山本大,而百得其為大,因而大非大,小非小,甚至小即是大,大即是小了。詞人借用此句,本意是要說,世上的種種情事也不過如秋毫一般渺小,包括功名得失、人事悲歡等。詞人此刻正當故國淪亡之時,心情悲傷、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