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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劍俠 卷二下    P 319


作者:平江不肖生
頁數:319 / 368
類別:武俠科幻

 

蜀山劍俠 卷二下

作者:平江不肖生
第319,共368。
只等村主一到,立即分別舉辦,無需細說。蕭逸又恨死人夫妻入骨,此來只看在蕭清面上,不比畹秋娘、婆兩傢俱有厚誼,本人以前也還有幾分香火情面。主謀雖說是她,如無蕭元夫妻助惡幫凶,相安無事已有多年,也許不再發難。故此對於死者只有懷恨,毫無感情可言。

只略坐一坐,吩咐幾句,便別了郝老等人回去。



  
蕭清年幼聰明,從小親熱蕭逸。蕭逸愛他敏慧誠厚,也是獨加青眼。蕭玉近一二年苦戀瑤仙,無心用功,本就不得蕭逸歡心;加以蕭逸不喜瑤仙,不肯傳授本門心法,與眾人一般看待。瑤仙自視甚高,見蕭逸相待落寞,常懷怨望,蕭玉自然代抱委屈。

見蕭逸進來略看母屍,淡淡地分派幾句;孝子叩頭哀泣,一句慰問的話都沒有,也無絲毫哀憐容色。反對郝老夫妻低聲悄說:「畹秋也在今日身死,這樣倒好,活的省去許多為難,死人也可免卻不少羞辱苦痛。」意在言外,乃母這樣慘死,尚是便宜。後又說起畹秋死狀淒慘,瑤仙哭母血淚皆枯,適去看時人已氣息奄奄。

只說此女機智深沉,饒有母風,想不到尚有如此至性。以後只盼她能安分守己,不蹈乃母前轍。看在崔、黃兩家至親僅剩這一點骨血,定當另眼相看,決不再念舊惡,因母及女。蕭清回來,本沒提說畹秋死信。

蕭玉這時正墜情網之中,一聽心上人遭此慘禍,料定瑤仙模糊血淚,宛轉呼號,玉容無主,柔腸寸斷,不知怎樣哀毀凋殘,芳心痛裂,不禁又是憐借,又是傷心。當時真恨不得插翼飛到崔家,抱著瑤仙蜜愛輕憐,儘量溫存慰問一番,才對心思。無奈母喪在堂,停屍入殮,身後一切剛在開始措辦,在自悲急苦思,心如刀絞,一步也走開不得。同時想起瑤仙近來又為了進境甚快,一心深造,蕭逸偏不肯傳她上乘功夫,時常氣鬱。

加以年前新遭父喪,氣急帶悲苦,常對自己說她成了多愁多病之身,哪再經得起這等慘禍。況且現在全村俱對她家深惡痛絶,好似比對自己父母恨得還要厲害,聽蕭逸口氣,死前還有人去閙過。弱質憐仃,哀泣流血,連個親人都沒有。蕭逸對自家已如此涼薄,她母是個中主謀,自必更無善狀。



  
萬一悲切亡親,再痛身世,積哀之餘尋了短見,自己獨活人間有何生趣,因為關心過度,念頭越轉越偏。又聯想到事情難怪畹秋,都是蕭逸一唸好色,棄尊就卑,不惜以村主之尊,下偶賤婢,才激出如此事變。心上人更是無辜吃了種種虧,末了雙親相繼慘死,受盡折磨。這回受創太重,還不知能否保得性命。

萬一哀毀過度,或是看出蕭逸人死還要結冤,加以摧殘刻薄,自覺以後日子難過,氣不好受,尋了短見,豈不更冤?為報她相待恩情,那就不論甚麼叔侄師生,縱然粉身碎骨,也非給她報仇不可了。

蕭玉想到這裡,蕭逸已經起身作別。雖然滿腹痛恨,還得隨了兄弟出房跪謝,拜送一番。傷心愁急,淚如泉湧,眾人俱當他孝思不匱,誰知一念情痴,神志已乖。不用瑤仙再照乃母遺策加以蠱惑,已起同仇敵愾之念,把蕭逸全家視若仇敵了。

人去以後,蕭玉雖隨治喪諸人設下靈堂,移靈成主,哭奠燒紙,靜候明早備棺入殮,辦那身後之事,一心仍念瑤仙安危苦痛,放心不下。只當着眾人無法分身,心憂如焚。還算村人對死人夫妻俱無甚好感,再一發現惡跡,越發添增厭恨;又是新春元旦,誰不想早些回家取樂。只為村規素嚴,令出惟行,這些人本月恰當輪值辦理喪葬之事,村主之命不能不來。

村主一走,各自匆匆忙忙,把當日應辦之事七手八腳,不消個把時辰分別辦好。除郝老夫妻念在緊鄰,平日相處尚善,又憐愛蕭清,誠心相助外,餘人多是奉行故事,做到為止。把孝子認做凶人餘孽,任他依禮哭前跪後,休說勸慰,理也未理。事畢,說聲明早再來相助盛殮,便向郝老夫妻作別,各自歸去。

孝子跪地相送,眾人頭都不回。

就這短短個把時辰,蕭玉真比十天半月還要難過。好容易眾人離去,郝老夫妻偏不知趣,看出蕭玉悲哭無倫,似有別的心事,料是聞得畹秋凶信,心懸兩地所致,好生鄙薄,也不理他。只向乃弟蕭清一人叮嚀勸勉,指示身後一切。並說:"你逸叔居然還肯親臨存問,以後更禁人提說前事,不念舊惡,可見對你兄弟不差。

尤其對你格外期愛,才能如此。從此務要好好為人,遇事謹慎三思,才不辜負他這一番德意呢。"蕭清自是垂涕受命。蕭玉只盼人早走,好偷偷前去看望心上人,一句也沒入耳。

郝老夫妻直等乃子郝潛夫來請回家消夜,才行別去。人走之後,蕭玉如釋重負,匆匆把房門一關,迴轉身,急瞪着一雙淚眼,拉著蕭清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蕭清驚問:「哥哥如何這樣?」連問了幾聲,蕭玉方硬嚥著說道:

「哥哥該死,快急死了!弟弟救我一救。」蕭清因不知他在隔室偷聽了蕭逸的話,再三請問。蕭玉方吞吞吐吐,假說自己和瑤仙彼此十分情愛,年前已隨兩家母親說明。本定新正行聘,不想同遭禍變。

今早崔家拜年,乃母又當面明說婚事。兩人情深義重,生死不渝,誰也不能獨活。如今瑤仙遭此慘禍,奄奄待斃,平日又極孝母,難免短見,非親去勸慰不能解免。

無奈母喪在堂,禮制所限,不能明往。乘此雪夜無人之際,意欲前往慰看,望兄弟代為隱瞞,不要泄露。蕭清一聽,兩家都遭母喪,熱孝在身,怎會有新春訂聘的事?分明假話。況且崔家沒有男子,彼此都遭連喪,停靈未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