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史記全集譯注    P 757


作者:司馬遷
頁數:757 / 824
類別:歷史

 

史記全集譯注

作者:司馬遷
第757,共824。
第一個問題古今以來,聚訟紛紜,晉·司馬彪《後漢書·律歷志》說:「自太初元年始用三統歷,施行百有餘年」。南朝劉宋時的何承天則認為,說自太初元年始用三統歷是無知妄說。理由是《漢志》明明寫著漢成帝時人劉歆「作三統歷及譜以說春秋」。後世贊成司馬彪意見的人便主要從破何承天這項理由入手,不外說三統歷不是劉歆所作,真正作者是鄧平,劉歆是「述而不作」等等。但是《漢志》為何那樣寫?卻回答不出。應該說,太初歷是《史記》所載的《歷術甲子篇》,它雖不全是司馬遷原著(甚至全是偽作),卻是漢代人據當時所行曆法所補,最主要的理由便是元鳳三年(前78)曾圍繞太初歷展開一場論戰。三統歷與《歷術甲子篇》的最大區別是前者為八十一分法(日法取81),後者則是四分法,而反對太初歷的人對太初歷的所有攻擊都沒有涉及八十一分法,這與東漢初(時行三統歷)人們對漢歷的指責形成鮮明對照(參見拙著《中國古代科技史》第二編一章四節。19913月南開出版社版)。
第二個問題是由於《歷書》和《漢志》都記載,太初改元詔書命太初元年歲名為甲寅,而三統歷以為是丙子,《通鑒》又記為丁丑。對此也有不少人提出過各種解釋,僧一行便是較早的一個,清季以來又出了一些專門著作,如收入《詁經精舍文集》中的就有三篇,此外如王元啟《史記正偽》等書也有專篇論述,近現代的一些天文史家的著作中也多少涉及了這個問題。由於丁醜的歲名與今日的甲子年號相連,不易推翻;而丙子與它只差一年,贊成丁丑和丙子的人佔絕大多數。對於甲寅則有的說它是古歷或殷歷年名,有的說它是按超辰法得出的結果,還有的直接說它與傳統不合,儼然是把丁丑作為正統了。只有少數人認為甲寅是而丁丑非。理由倒也痛快,如王元啟《太初改歷年名辨》說:「武帝親降詔書,不應至日甲子猶待後人核正」。這話卻是不易反駁。
事實上,由於列國不同歷,大約秦漢之間的歲名紛亂得很,太初歷以太初上元歲名甲寅,太初元年也取為甲寅;而三統歷按劉歆《世經》排定為丙子,都無不可,大可不必定作左右袒:非捨班從馬,便要捨馬從班,再不然就說××是後人攛亂之文。對其由來有不明處,雖不妨按孔子序《尚書》的傳統,闕之可也,下面的注文仍然提出一種解釋。老實說,這是不大靠得住的,能為讀者提供一點點啟示,於願足矣。
【譯文】


  
上古時候,曆法以孟春月作為正月。這時候冰雪開始消溶,蟄蟲甦醒過來,百草萌生新芽,杜鵑鳥在原野中啼鳴。萬物都長了一歲:它們從東春時降生,順次經歷夏秋四季,最後到了冬盡春分的時候。雄雞三唱,天色黎明。以往經過了十二個月的節氣,直到丑月即臘月結束,日月運行都已成周。日、月組成一個「明」字,所以才有了正月的這第一個黎明。明就是孟的意思,幽就是幼,幽明就是指雌雄。雌雄交替出現,而又與以孟春為正月的曆法相符合。太陽從西邊落下,自東方升起;而新月先在西方露明,從東方隱於地下。真正是既不由天,也不由人,世間事也大都是這樣,所以凡事都易於破壞,難以促成了。
帝王受天命而改朝換代,對於開始必十分慎重,所以要更改曆法,改變服裝崇尚的顏色,推本天體運行的起始時刻,以順承天的意旨。
太史公說:神農以前年代太遠,就不必論了。黃帝時考察星度,制定曆法,建立了五行序列,確立起陰陽死生消長的規律,糾正了閏月餘分數值的大小,於是有了分管天地神祇和其他物類的官員,稱為五官。各自掌管自己的一套,不相雜亂。所以百姓能夠有所信賴,神能有靈明。民神各有所職,互相敬重,不相冒犯,所以神給百姓降下好年景,百姓以豐潔的禮品饗祭神,以致災禍不生,養生所需,永不匱乏。


  
少皋氏衰落以後,諸侯九黎作亂,民神不分,群類混淆,災禍接連發生,沴氣猶不能盡。顓頊即位後,就任命南正重負責天事,所有的神祇都屬他管理;任命火正黎負責地事,管理民事,使恢復以前的樣子,不得相互侵擾瀆亂。
後來諸侯三苗隨九黎一起作亂,所以重、黎二官都不修所職,潤余的排列失了次序,正月的設置也與正歲不合,攝提所指失了規律,曆法與天運的次第不符。堯時重新任命重黎二氏的後人,不忘舊功,使他們恢復了原來的職務,還設立了羲和的官職。時刻明,度數正,就陰陽調和,風雨有節,有了興旺景象,百姓沒有夭殤疾疫。堯年老以後禪位給舜,在文祖廟中告誠舜說「為天造歷的重任在爾一身」。舜也用同樣的話告誡禹。由此看來,造曆法是帝王很為重視的事。
夏朝以正月為歷正,殷朝以十二月為歷正,周朝以十一月為歷正。大凡三王的歷正如同循環,週而復始。天下治理得好,就不會亂了次第;治理不好,連諸侯也不會執行王者的曆法。
幽王、厲王以後,周朝衰微,列國大夫執國政,史官不記時日,為君者不行告朔禮,所以歷算世家的子弟紛紛出走。有的分散在中原諸國,有的流入夷狄,所以祝禱祭祀的制度荒廢而不能統一。周襄王二十六年有閏三月,《春秋》書中非難它置閏月不當。先王制定曆法的規則是,先定歷元和年、月、日等開始的時刻,再由中氣糾正十二月的位置,有日月餘分則歸於年末。開始的時刻既定,接續下來的四時等也無錯誤;以中氣糾正月位,百姓才不致迷惑;余分歸入年末,諸事才不悖亂。
此後是戰國紛爭的時期,各國的目的都只在於強國勝敵,挽救危機,解決糾紛而已,那有機會顧及編製曆法的事!那時候只有鄒衍懂得五德終始相傳,而且散佈陰陽消長的分限等理論,因此而顯名於諸侯。同時也由於秦滅六國,戰爭頻繁,後來雖然做了皇帝,時日太短,也顧不上曆法的事。但是秦時頗為注重推求五行勝克,自以為是得了五行中水德的祥瑞,把河改名為「德水」,歲正取為十月,五色中崇尚黑色。然而曆法星度閏月餘分等,未能做到更為準確一些。
漢朝興起後,高祖說「北畤祀黑帝的事待我開始辦起」,也是自認為得了水德的祥瑞。縱然是一些明習曆法的人以及丞相張蒼等,也都以為如此。當時天下剛剛平定,正著力在大的方面建綱設紀,此後高後以女子主政,都顧不及此,所以沿襲了秦朝的曆法和服色。
到孝文帝時,魯人公孫臣以五德終始的理論上書,說「漢朝所得是土德,應該改變歷元,更改曆法,變易衣服崇尚的顏色。這樣天就會降下祥瑞,有黃龍出現」。文帝將此事交給張蒼處理,張蒼也是習學律歷的人,認為他說得不對,把事情擱了起來。此後果然有黃龍出現於成紀地區,張蒼引咎降職,他打算做的制定漢歷的有關論述也就不了了之。又有新垣平以善於望雲氣的伎藝得見天子,也對天子說了些改正曆法和服色的事,很得天子信任,後來竟然作亂,所以漢文帝再也不談改歷的事。
直到今皇帝即位,招致方士唐都,測量周天各部的星宿度數;而由巴郡的落下閎運算制歷,然後日辰星度得與夏歷相同。於是改定年號,更改官名,封祭泰山。因而下詔書對御史說道:「過去,主管官員說星度沒有測定,於是朕廣泛徵求、詢問臣下意見,該怎樣測定星度,未能得到滿意的答覆。聽說古時黃帝聖德與神靈相合,固得不死,乘龍仙去。他曾經察星名,驗度數,判定五音清濁高低,確立起四時與五行的關係,建立了節氣的日分餘數。然而年代太遠了。如今典籍缺少,禮樂廢弛,朕深覺遺憾。只是朕又無力把它們補修完備。今造歷者運算日分,全都與能克制水德的土德相合,如今已臨近夏至,以黃鐘為宮聲,林鍾為徵聲,太蔟為商聲,南呂為羽聲,姑洗為角聲。從此之後,節氣重新得正,羽聲重新成為最清音,律名等復又得到糾正,以子日作為冬至日,此後的陰陽離自合可循道而行了。已經算得十一月甲子日夜半時為月朔冬至,更定元封七年為太初元年。年名是『焉逢攝提格』,月名是『畢聚』,日名已算得為甲子,又算得月朔夜半時為冬至。」
歷術甲子篇
太初元年,歲名是「焉逢攝提格」,月名是「畢聚」,十一月朔旦日名得甲子,夜半時為冬至節。
冬至在子時,方位為正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