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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P 399


作者:馬黃
頁數:399 / 471
類別:文學史

 

中國文學史

作者:馬黃
第399,共471。
明中葉以後,源遠流長的傳統文學,發生了鮮明的擬古主義與反擬古主義的鬥爭,出現了許多文學小集團或文學流派,著名的有前七子、後七子、唐宋派、公安派、竟陵派,以及晚明小品文作家和復社愛國主義作家。它們或同時並起,或先後相承,各自利用一定的文學傳統,提出一定的文學主張,表現一定的創作傾向,互相排斥,此起彼伏,直到明亡才告結束。這種現象,是明中葉以後,在階級鬥爭的新形勢下,統治階級內部思想、政治上的分化和鬥爭在文學上的反映。

第一節 前後七子的復古運動



  
弘治、正德間,土地高度集中,大貴族、大官僚、大宦官等統治集團,窮奢極欲,搜括無度,廣大人民破家失業,流浪四方,全國各地不斷地爆發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同時地方貴族藩王時起叛亂,外族侵犯頻繁:明王朝的統治發生了嚴重的危機。明初制定並推行的八股文考試制度,這時日益成熟、定型;程、朱的理學教條,通過八股文考試成為獨尊的統治思想:它們形成一種有力的精神上的連鎖,牢固地束縛着文士們的思想,嚴重地阻礙着社會文化的發展。三楊的「台閣體」文風依然瀰漫一時。這樣在哲學思想上就出現了王陽明的心學運動,在文學上出現了「前七子」復古運動。它們同時並起,顯然要衝破程朱理學教條、八股文和台閣體文風的統治地位,使哲學思想和文學更有效地為統治階級服務。

前七子,指李夢陽、何景明、徐禎卿、邊貢、康海、王九思和王廷相。以李、何為最著名。

李夢陽(1472-1527)字獻吉,甘肅慶陽人;何景明(1483-1521)字仲默,河南信陽人。他們在政治上都是敢於和殘暴貪婪的大貴族、大官僚、大宦官進行鬥爭的人物。李夢陽曾因彈劾「勢如翼虎」的張鶴齡,與尚書韓文密謀盡除劉瑾等八虎,先後兩次下獄。何景明也曾因上書吏部尚書許進指控劉瑾而被罷官。在文學上,他們「倡言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反對「台閣體」,一時起了很大的影響。他們使人知道,在「台閣體」和八股文之外,還有傳統的、優有的古代文學,提倡讀古書,增長知識學問,開擴心胸眼界,對打擊「台閣體」「嘽緩冗沓,千篇一律」的文風,掃除八股文的惡劣影響,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他們拋棄了唐宋以來文學發展的既成傳統,走上了盲目尊古的道路。他們的創作一味以模擬剽竊為能,成為毫無靈魂的假古董。後來何景明認為模擬古人「法同則語不必同」,並批評李夢陽的詩說:「公為詩不推類極變,開其未發,泯其擬議之跡,以成神聖之功,徒敘其已陳,修飾成文,稍離舊本,便自杌 ,如小兒倚物能行,獨趨顛仆,雖由此即曹劉,即阮陸,即李杜,且何以益於道也‧」(《大復集·與李空同論詩書》)李夢陽也表示悔悟說:「余之詩非真也,王子(淑武)所謂文人學子韻言耳,出之情寡而工之詞多者也。」(《李夢陽詩集·自序》)可見他們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但他們畢竟是關心現實的,因此也寫了一些有現實意義的作品。李夢陽、何景明都寫過《玄明宮行》詩,揭露劉瑾窮奢極欲的罪惡。又如李夢陽的《秋望》:

黃河水繞漢邊牆,河上秋風雁幾行。客子過濠追野馬,將軍弢箭射天狼。黃塵古渡迷飛輓,白月橫空冷戰場。聞道朔方多勇略,只今誰道郭汾陽。

雄渾有氣派,稍能擺脫模擬,直抒愛國感情。

嘉靖、萬曆間,外患更甚,社會矛盾進一步複雜尖鋭化,明王朝的統治日益腐敗不堪。在文學上又出現了以李攀龍、王世貞為代表的「後七子」,再一次發起複古運動,重複着「前七子」的錯誤道路。

李攀龍(1514-1570),字于鱗,歷城(山東濟南)人。王世貞(1528-1590),字元美,江蘇太倉人。他們與謝榛、宗臣、梁有譽、徐中行、吳國倫被稱為「後七子」。李攀龍「謂文自西京,詩自天寶而下,俱無足觀。于本朝獨推李夢陽,諸子翕然和之。非是則底為宋學」(《明史·李攀龍傳》)。他的詩文亦以模擬剽竊為能。詩如《古樂府》,篇篇模擬,句句模擬,恰如寫字的「臨摹帖」。但近體模擬盛唐,也還有一些可取的作品。如《杪秋登太華山絶頂》四首其二:

縹緲真探白帝宮,三峰此日為誰雄。蒼龍半掛秦川雨,石馬長嘶漢苑風。地敞中原秋色盡,天開萬里夕陽空。平生突兀看人意,容爾深知造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