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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愛洛伊斯    P 377


作者:盧梭
頁數:377 / 399
類別:外國散文

 

新愛洛伊斯

作者:盧梭
第377,共399。
①很顯然,她這個「見」字,指的是純粹的理解,類似於說上帝「看」我們,意思就是說上帝理解我們;我們「看」上帝名思就是說我們理解上帝。感覺不能夠達到心靈的直接溝通,但理智卻做得到,而且,在我看來,比身體運動的接觸更能清楚地表達心靈的感受。——作者注

這一天的談話到此就結束了。朱莉的心情從未像今天這樣平靜、閒適和對未來充滿希望。據神父說,這表明她在尚未進入真福者的世界之前就提前獲得了真福者的安寧。在病中,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興緻好、表情真,還時時安慰別人,討人歡喜,一句話,又恢復了她原來的樣子。她處理問題,既合乎理,又合乎情,既像智者那樣冷靜,又像基督徒那樣熱心。她說話既不故作姿態,又無誇張或說教的詞句;她樸素的語言,句句都是她真實的感受:在她的談話中,無處不體現出她的一顆純樸的心。她有時忍住疼痛不發出呻吟的聲音,這並不是故意裝出堅強的樣子,而是伯使她身邊的人感到悲傷;當死亡的恐懼使她一瞬間嚇得臉色蒼白,她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慌,聽別人的安慰。然而,她一恢復了鎮定,便轉而去安慰別人。大家從她溫柔的神情中看出和感覺到她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她的快樂絶不是勉強做出的,她說說笑笑的樣子,本身就很感動人。大家的嘴上雖掛着微笑,但眼睛裡卻含着眼淚。她知道,如果不剋制恐懼的情緒,她就不可能享受即將失去的東西,因此她顯得比平時還高興,比身體健康時還可愛;她生命的最後一天比任何一天都更令人興奮。



  
傍晚時,她感到不舒服,雖然沒有上午嚴重,但使她不能和孩子們長久待在一起。她發現昂莉葉蒂有些憔悴。我們告訴她說,這個孩子總是哭,一點東西都不吃。「這樣是治不好她的病的,」她看著克萊爾說道,「因為病根在血液裡。」

由於她感到好受多了,她希望大家在她房間裡吃晚飯。醫生晚上也在。芳爍茵也來了;平時,我們要叫芳爍茵來和我們一起進餐,她才來和我們一起進餐,而這一次是她主動來的。朱莉發覺後,笑着對她說:「好,我的孩子,今晚再和我一起吃一次飯,你將來和你的丈夫相處的時間,要比和你的女主人相處的時間多得多。」然後,她對我說:「我用不着說把克洛得·阿勒託付給你,你也會照顧他的。」「是的,」我說道,「凡是你想照顧的人,用不着一一叮囑我了。」


  

晚飯吃得比我預料的還愉快。朱莉覺得自己可以忍受燈光,就吩咐把桌子挪近她的床,而且她胃口特別好,這一點就她的身體狀況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醫生也不限制她的飲食,給她一塊鷄胸脯肉。「不,」她說,「我想吃費拉魚①!」我們給她一小塊,她就着一點麵包吃,覺得味道很好。當她吃魚的時候,你看多爾貝夫人是多麼高興地看著她吃啊;你要是在場親眼看到就好了,因為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朱莉非但沒有因吃下東西感到不舒服,反而一直到晚飯吃完都很高興。她的心情是那麼的好,竟想起我已很久沒有喝外國酒,便用略帶責怪的口氣說:「給先生們拿一瓶西班牙酒來。」她從醫生的面部表情看出他在等着品嚐真正的西班牙酒,於是,她微笑着看了她表妹一眼。我發現克萊爾對大家吃飯的情形並不留意,她顯得心情不安,一會兒看看朱莉,一會兒又看看芳爍茵,她的眼睛好像在對這兩個人說什麼或問什麼。

①費拉魚是日內瓦湖裡的一種非常鮮美的魚,不是隨時都可以捕到的。——作者注

酒遲遲沒有送來。地窖的鑰匙找不到,其實找也是自找,因為人們斷定,而且也是事實:鑰匙在男爵的貼身僕人手裡,他無意中把鑰匙帶走了。還有人說,這顯然是因為原來一天喝的酒,現在喝了五天,所以儘管這幾天大家都熬夜,但誰也沒有發覺該買酒了①。醫生聽後大失所望。至於我,不論這件事情的疏忽,是因為心情不好造成的,還是由於對僕人的疏於控製造成的,我都對使用這樣漫不經心的僕人感到羞愧。我讓人把地窖的門砸開,並吩咐他們今後可以隨意飲酒。

①家有漂亮的僕人的讀者們,請你們不要用嘲笑的口氣問這種僕人是從哪兒僱來的;因為我早已說過,這種人不是從什麼地方僱來的,而是你們自己培養的。要解決這個問題,只須一句話:只要有了朱莉,其他一切都有了。一般地說,不是人有這種或那種之分,而是看你怎樣培養他們。——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