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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P 116


作者:紫式部
頁數:116 / 181
類別:文學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第116,共181。
藏人少將來至中將室中,滿腔怨恨,難以自抑。侍女中將見其為情所困,深怕言語差錯,便閃爍其詞,答語含糊。藏人少將談及那日黃昏偷窺賽棋之事,說道:「如能與她再謀一面,即使者夢中一樣隱約,也死而無憾了!哎,日後我將如何度日啊?恐怕與你這般促膝談心之機也不多了!『可哀之事亦可愛』,言之有理啊!」語甚懇摯哀怨。侍女中將頗受感動,深覺憐惜,卻慰之無計。夫人欲將二女公子許配與他,以慰其痴,但他心中只有大女公子。中將猜想他必是因為那天黃昏目睹了大女公子天姿國色,才如此痴狂。這雖合情理,然而她仍埋怨道:“你偷窺之事倘叫夫人獲悉,她必以為你行為卑鄙而嫌棄你。我已不再同情你,你真令人失望啊廠藏人少將答道:“世間一切,我已無所謂了。推那日大女公子求勝,好令我抱憾。倘若當時作設法帶我進去,我只須使個眼神,定叫大小姐穩操勝券。唉/於是吟道:
「我身無名甚嗟嘆,何故剛強不饒人?」中將笑吟:
「棋局憑力判輸贏,好勝爭強徒勞心。」藏人少將依然心中有恨,又賦詩道:
「尊君執掌我生死,盼待援引困厄身。」藏人少將哀樂反覆,嗟嘆不已。直至東方破曉,方憂傷辭歸。


  
次日便是四月初一更衣節。夕霧右大臣家諸公子皆人宮賀節,惟藏人少將鬱鬱寡歡,神情恍憾,蟄伏不去。母親雲居雁老淚縱橫,甚是同情。右大臣也說道:「當初我恐冷泉上是不快,又妄以為五望尚侍不會應允,故每次謀面皆未提出求婚,真令人後悔莫及。倘我親口提出,她必定答允。」藏人少將照舊寫信訴恨于玉髦尚待。這回贈詩道:
「殘春猶窺花月貌,濃夏徘徊綠樹蔭。」此刻,幾個身分較高的侍女,皆族擁于玉髦尚侍前,向她敘述眾多求婚者失望後的種種苦狀。侍女中將道:「藏人少將言『尊君執掌我生死』之語,顯見並非空言,真可憐啊!」尚侍亦覺此人可憐。由於夕霧右大臣與少將生母亦曾有意,藏人少將又甚為痴情。因此尚待決定,無論如何,也須將二女公子嫁與藏人少將。卻又以為藏人少將妨礙大女公子入冷泉院,的確無理。何況滾黑大臣生前早作預定:大女公子決不與臣下結髮同機,無論此人如何位高權重。如今人冷泉院,尚嫌前程有限,愧對其夫遺願。侍女在此時送進藏人少將信函,實在不合時宜。中將遂回覆一詩:
「悵對青空沉思久,方知君心在嬌花。」眾侍女看完詩,皆道:「他已痴狂這般,何必再拿他開心呢?」然而中將怕改寫麻煩,也就作罷。


  
大女公子定於四月初九日人冷泉院。夕霧右大臣也特遣眾多車輛與聽差前去供用。雲居雁夫人雖與異母姐姐玉望尚待曾有怨恨,關係略為相流,但慮及年來因少將之事與她頻頻通信,眼下突然絶交,情理難通,也遭世人恥笑。遂贈送了豐厚的華麗女裝,作為眾侍女的犒賞。並附通道:「妹因小兒藏人少將精神恍館,疲于照理,不能前來相助,特以致歉!而姐卻吝賜示,頗疏遠小妹矣。」此信措辭穩重,而牢裡行間暗呈不平之意。玉髦尚待閲後實感抱歉。夕霧右大臣去通道:「弟本應親來恭賀,無奈恰逢忌日,難如心願,甚感歉疚!今特遣小兒前來,以供驅使。望任意差遣,勿加顧慮為幸!」他派原少將及兵衛佐二子前去。
紅梅大綱言也派遣清侍女及車輛前往聽差候用。其夫人即已故毅黑太政大臣前妻之女真木柱,與玉髦尚侍關係非同一般o但真水柱夫人卻無動于衷,誰有其胞弟藤中納言親往,與兩個異母兄弟即玉望之子左近中將及右中非共同幫辦諸多雜事。他們回思父親在世之日,無不萬端感慨。
藏人少將又寫信與侍女中將,傾述失戀之苦。信中說道:「我大限已至,悲痛至極。惟望能得大小姐一語:哦憐惜你。’或可苟延殘喘,暫留于世。」中將呈信與大女公子。適逢姐妹二人正依依話別,相顧無話凝噎。昔日兩人朝夕相處,形影不離。鄰居東西兩室,中間開一界門,尚嫌疏隔甚遠。如今卻勞燕分飛,怎堪離愁別痛?今日大女公子穿著格外考究,容顏風資高貴異人。回想父親在世之日關懷其前程所言,依戀不已。正值此際,侍女送來藏人少將來信。她取來讀過,暗自尋思:「這少將父母健在,家勢顯赫,當為幸福之人,緣何這般悲觀,言這等無聊話語?」她深覺詫異。又慮及‘太限已至,不知是真是假,遂於此信紙一端寫道:
「『憐惜』非比尋常言,總可無由向人語?只對『大限已至』之語,稍有理解。」便對侍女中將說道:「你按此意回覆罷。」孰料中將意將原信送了去。藏人少將一見大女公子手筆,欣喜之情勝獲至寶。又想到大女公子已信他信中所言「命限今日」,激動不已,熱淚流淌無盡。遂又立刻模仿古歌‘雌人喪名節的語調,寄詩訴怨:
「人生死難尋,不能盼君憐。君若願啟唇對我言聲『憐愛』,我即刻剜清而亡。」大女公子閲畢,想:‘順厭之極,竟來如此覆信!定是中將不曾將詩另行抄寫。便將來詩退回。她心中頗覺煩悶,就此緘默不言。
隨大女公子人冷泉院的侍女及女童,皆裝扮得光彩照人且合乎禮儀。入院儀式,與人宮大同小異。大女公子先去參見弘徽殿女禦。玉髦尚待親送女兒人院,便與女禦敘談。直至夜深,大女公子方纔人冷泉院寢宮。秋好皇后與弘徽殿女禦均已入宮多年,昔日風韻已隨年老俱衰。而大女公子正值青春年華o花容月貌,雪膚玉體。冷泉院見了,安有不憐愛之理?因而大女公子大受寵幸。榮貴元及。冷泉院退位後形同人臣,安閒自在,生活更為幸福。他竭誠希望玉望尚待能暫住院中,但尚待卻立刻歸去。冷泉院甚覺遺憾,惆悵不已。
冷泉院極為痛愛源侍從黛君,常召他近身,恰似昔年銅壺帝疼愛年幼的光源氏一般。故黃君對院內后妃皆甚親近,常自由出入。蒸君對新入院的大女公子,表面上雖然照例親近,但私下卻在猜度:不知她對我有何想法。一日黃昏,四境清幽,秦君偕同藤侍從一道人院。見大女公子居室近處的五葉松上藏花纏繞,開得嬌艷欲滴,二人遂於池邊席苔而坐,共同觀賞。尊君不願明言對其姐的失戀,惟閃爍訴其情場失意之苦。賦詩道:
「昔日如若爭攀折,藤花甚勝蒼松色。」藤侍從見黛君欣賞藤花時神情愁苦,對其失戀之苦倍加同情。遂賦詩向他暗示:此次大姐入院,她並不讚成。其詩道:
「藤花雖是我故親,無奈未能助君攀。」藤侍從本性忠厚,甚替熏君抱屈。其實黛君本人對大女公子並不痴迷,但求婚不成,總覺有些惆悵。至于藏人少將,卻是痛徹心扉,苦樂無常,几乎失去理智,做出越軌行為來。在向大女公子求婚請人中,有的已移愛於二女公子。玉髦尚待深恐雲居雁懷恨于她,擬將二女公子許配與她的小兒,也曾將此意暗示于少將。但藏人少將自大女公子嫁後,便不曾來訪。昔日,藏人少將偕同兄弟常出入于冷泉院,親親睦睦。然而自大女公子入院後,他便極少涉足冷泉院了。偶爾出現在殿上,也是因事務而無法避開。每逢如此,即覺寡然無味,便迅即逃離冷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