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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P 161


作者:紫式部
頁數:161 / 181
類別:文學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第161,共181。
「凝望山居雲藹阻,陰空長空悲我心。」雖是信筆寫就,卻筆法雋秀,頗富情趣。浮舟正值青春,性情浮泛,此封長長情書亦是纏綿悱惻,怎不叫她倍加戀慕呢?然而憶起初識的意大將,覺得他到底修養深厚,人品卓著。或許因他是最初使她經歷人事的男子,故格外重視吧。但一想:「倘我那曖昧之事為他得知,定會疏遠我,那我將如何是好?母親正急着盼他早日迎我人京,若突遭此等變故,她定會傷心的。而此位專注的旬親王,素聞他品性輕薄,眼下雖甚親近,日後待我如何,卻難以預料。即使愛我如初,將我隱匿于京中,長期視為測室,我又如何對得起親姐姐呢?況且此等事不可能隱瞞下去。記得在二條院那天黃昏,不經意為他撞見,後來雖藏於僻荒的宇治山中,也被他尋到。何況獃子往來人眾的京裡,即便隱匿,終會為黛大將知曉啊?」她思量再三,方醒悟:「我也有過失。為此而遭大將遺棄,委實痛惜!」她正對匈親王來信凝神遐思之際,意大將的信又送到了。她未敢將兩封信同時展看,兩相對照太難為情。便仍躺着閲句親王的信。侍從對右近以目示意:「她最終見新棄舊了。」此話盡在不言中。侍從說道:「並不奇怪呀!大將雖儀表不凡,但旬親王風度更為優雅,那放蕩不覊的形態,更顯男子扭力。若我做了小姐,得了他這番愛憐,決不肯獃子此地。必設法到皇后處當個宮女,以便時常見到他。」右近道:「你怎如此淺薄。如大將這般人品的人,上哪找去?且不論相貌,單地那性情及儀態,便讓人艷羡。小姐與親王的事,有些不要吧!再說將來如何了結呢?」二人信口而談。右近有了待從分擔心思,撒謊亦方便自在多了。
燕大將來信中道:「不見日久,思之甚苦,幸蒙賜書,得以慰藉,今日致柬,略表寸心。」信的一端題詩道:
「愁苦疊滿心,如雨久不晴。春水漲江川,遙念佳人影。相思之苦甚于往日了!」此信寫於一方白紙上,立文式裝封。筆跡雖不甚工整,卻頗見書法功底,旬親王將信箋折得極為小巧。二者各具其妙。有近等勸道:「此時無人得見,先給親王覆信吧。」浮舟頗為羞澀地說道:「今日還是不回為好吧!」她遲疑許久,方提筆寫了一詩:
「浮舟憂患居宇治,斯鄉寂寥不可住。」近常她不時展看旬親王所繪之畫,卻常常對畫飲泣。她思慮再三,總覺與匈親王之間不會長久。可又感到著成全黛大將而與匈親王絶斷,甚是可悲。便賦詩復旬親王道:


  
「浮萍飄絮身難留,欲化雲雨向山峰。但願『沒人白雲裡』吧!」旬親王閲畢此詩,不禁失聲拗哭。他想:「以此看出,她到底深愛我啊!」浮舟那憂鬱的神情便一直浮現于眼前。那平日威儀的黛大將,從容地展讀浮舟的覆書,不由嘆息:「唉,孰料她是那般孤寂,好讓我心痛啊!」更覺她惹人憐愛。浮舟不由答詩道:
「連綿知心雨,傾降無休止。不顧水位漫,襟袖亦愁鬱。」他反覆吟誦,不忍釋手。
一日餐大將與二公主閒談,順便提及道:「我心中一事,怕對你不住,故一直隱埋於心。實話相告:早年我心繫一女子,寄養于外。她閒居于荒僻之地,生活甚是淒苦。我難忘舊情,擬欲將她接至京中來住。我性情自昔有異於常人,不慣尋常家居生活,常想棄世獨立。而自與公主結緣後,便末存拋舍塵世之念了。連一區區女子亦讓我忘情,怎可捨棄她呢?」二公主答道:「我何必為此等事心懷嫉恨呢?」戴大將道:「只怕有人于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說我的不是。為了一個女子,遭致資罰,不值得吧!」
蒸大將欲讓浮舟住進那處新建的居所,又恐遭人非議,說他原來專為小夫人修建的。故隱秘地派人裝修屋子。承辦此事之人為大藏大夫件信。此人本為尊大將的親信。豈知什信乃大內記道定岳父,此秘密便輾轉傳至旬親王耳中去了。道定對匈親王道:「繪屏風的眾畫師,皆為親信的家臣。所有設備極其講究。」匈親王聞得此話,愈發着急起來。他突然憶起自己有一乳母,是一遠方國守之妻,即將隨丈夫赴任至下京方面。他便囑託此國守:「我有一極其隱密的女子,需託付於你處,一切勿告知外人。」國守不知此女身份,頗有些為難。但此事乃旬親王所托,不好推拒。便答道:「在下接受便是。」包親王安置好了此處隱匿所,方稍稍寬下心來。國守定於三月底趕赴任地,他便準備那天前去接浮舟。並派人告知有近:「我已將一切佈置妥當.你等萬勿泄漏此事。」他未便親自前往宇治。此時右近傳信來告:「那個多事的乳母在家,你千萬不可親自來接。」
黃大將將迎接浮舟之日定於四月初十。浮舟不願「隨波處處行」,她暗想:「我命運為何這般奇特,將來是好是壞,實難預料啊廠她心亂如麻,決定前往母親處住些時日,以便得以充分考慮。但因常陸守家少將之妻產期臨近,正誦經祈禱,喧嚷不絶。即便去了,亦不能與母親同赴石山進香。常陸守夫人便到了宇治。乳母出門迎接,對她說道:“大將已送來了不少衣料,萬事總須辦得周全完美才好。要我這老婆子一人料理,怕辦得全然不像樣呢。」她興緻頗高說東道西。浮舟聽後,想道:「倘那些出格的事讓外人恥笑,母親與乳母又作何想法呢?那句親王真逼人太甚,今日又有信來,說『你即便匿跡層雲裡,我亦要找到,願與你同去。望儘快安下心來,與我去隱居吧。』這叫我如何才好?」她心緒煩亂。母親見她臉色青白,日漸消瘦,甚是驚駭,問她:「你今日態度反常,臉色為何這般難看?」乳母答道:「小姐近來玉體一直欠佳,茶飯不思,愁眉緊鎖。」常陸守夫人道:「奇怪!真是鬼魂附體?說是有喜不可能,石山進香是為了淨身啊?」浮舟聽得此言,異常難過,忙將頭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