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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P 166


作者:紫式部
頁數:166 / 181
類別:文學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第166,共181。
母親從京中寫來一信。信中說道:「昨夜我做了一夢,見你精神不振,樣子甚是難看,便為你誦經祈禱。今日白晝打瞌睡之時,又復得一夢,見你遭遇不祥之事。驚醒後即刻教信與你。萬望諸事小心謹慎,切勿大意。你所居處甚為荒僻。黃大將頻頻赴訪,他家二公主恐多怨氣,若受其崇,甚是可怕。你身體愈見不好,偏我又做如此惡夢,實極為擔心。原想即刻前來看你,又逢你妹產期臨近。如有鬼怪作祟般時常疾病纏擾,使我不敢稍有懈怠。故至今未能如願前來。望你也誦經祈禱,請求保佑吧!」並附有各種佈施物品及致僧侶的請託書。浮舟想道:「我命已絶,母親卻絲毫不知,這番關懷之語,委實叫人心疼!」便乘有使者來寺院之機,寫回信與母親。提起筆來,方覺心中千言萬語難以傾訴,終於一句也末能寫出,只賦了一首小詩:
「惟盼重結來生緣,何須惜戀如夢生。」寺中誦經的鐘聲隨風飄來,浮舟躺在床上靜聽鐘聲,又賦一詩:
「幽咽余鐘添人愁,南柯夢斷報慈親。」她將此詩寫於寺中取來的誦經卷數記錄單上。那使者道:「今晚不便回京。」便將記錄單仍舊系在那枝條上。乳母說道:「不知何故,我心狂跳不止。夫人亦道做了噩夢。看須吩咐守夜人謹慎為好。」躺在床上的浮舟聞得此話,頓時悲痛欲絶,淚又湧出。乳母又道:「不吃東西怎生是好?喝些粥湯吧。」她便如此好言相勸,百般照顧。浮舟想道:「這乳母自以為清健,實已年老體衰,我去之後,她又安身何處呢?」她甚為擔心,覺得乳母很可憐。便想含糊其詞告訴她赴死的決心。但未及張口,淚已流出。她惟恐別人生疑,看出破綻,便打消了此念。右近躺在她近旁,對她說道:「人過于憂愁,靈魂會飄蕩出去。小姐近來兀自憂愁,難怪夫人要做噩夢了。須早作決定,跟隨哪一方,然後聽天由命。」說罷嘆息不已。浮舟默然無語,靜靜地躺着,用她常穿的便服的衣袖遮掩住了臉面。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浮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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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舟未死在家裡,此屋本無不祥之氣。但意大將見隨從皆在面前,不便人屋,故命人搬下駕車轅的台,放在邊川外當作凳子。但又覺不甚雅觀,便走到林蔭下,于青苔密佈之處坐下休息。念想從此將永不再來此地,心中頓生淒涼。四下環顧,獨自吟詩:
「亦當長辭故人宅,何人憑和比患居?」阿間梨今已榮登律師之位。燕大將便召之人莊,要他為浮舟舉辦法事,並叫他將僧侶人數增加。他覺得只有這樣舉辦法事,才可消減因自己造成的罪障。他還詳細安排了每隔七日的誦經供養。天色已暗,意大將即將返京,心中思量再三:「倘浮舟在世,我今夜定會與之歡聚,不再返歸。」他召來共君。棄君卻派人代答道:「此身實甚不祥,為此整日愁嘆,神思愈益衰弱昏迷,惟有悵然奄臥,此身再無用處。」她既不肯出來,蒸大將也不願進去見她,便上道返府。一路上仍悔恨交加,何不早將浮舟迎人京中呢?那宇治川的水聲,刺得他心如刀絞。他暗自嘆惜:「竟連屍身也見不到了,此種死別真可憐可悲呵!她是隨波逐流了呢?還是沉入了水底?」哀嘆不止,無法勸慰。
時值常陸守邪內正為祈禱女兒安產而舉辦法事,浮舟母親想到自己到過喪家,身蒙不祥之氣,所以返京後便未去常陸守翩,而暫時寄居于三條那所簡陋屋子裡。哀思無法排解,且又牽掛那臨產的女兒,後來聞知順利分娩方放心,但因身染不吉之氣,不便去看望女兒,終日只得昏噩度日。正在此時,素大將悄悄派人送來一信,母夫人悲喜交加,拆閲來信,見信中寫道:「夫人忽遭不幸,本應前來致弔,然因心煩意亂,淚眼昏花,且夫人亦愛子情深,不勝悲痛,故未前來造次,待。心緒稍寧時,再登門叩問,歲月易逝,人世易變,愁恨難消。痛感世事無常,更覺愁恨難消。我苟活于世,還望夫人看在你愛女的份上,以我為遺念,隨時枉顧為幸!」此信言辭委婉懇切,送信使者便是那個大藏大夫仲信。表大將又命件信捎話道:「只因我做事太過遲緩,以致未能及時將愛女迎接入京,夫人可否會怨我呢?事情已是如此,尚望木再深究其責,自今後,凡事我當儘力為夫人效勞。敬請夫人放心,浮舟的兄弟若有人仕之志,我定當鼎力相助!」夫人認為子女之喪毋需過分忌避,因此堅持請信使人內休想。自己揮淚作書道:「承蒙你細心看顧,方使我身處逆境尚能延殘端。小女長期愁眉不展,使我痛感自身出自低微之罪過。聞知你要迎她入京,我亦為她從此可脫離苦境而高興。殊料又遭如此厄運,讓人一聽到那“宇治」二字,便覺膽顫心驚,哀傷不已。今蒙賜書問候,慇勤撫慰,竊喜壽命可延。倘得倖存于世,還得仰仗鼎力相助。只因淚眼昏花,未能恭敬回覆為歉。照例,應送使者禮品,但此時不甚適合。若不送則又覺欠妥。便取了一條準備送與蔡大將的斑紋犀角帶與一把精美佩刀,一併裝入袋中放於車上,對仲信說:「此物乃死者遺念。’便以此贈送。使者回府後,蒸大將見了所贈物品,說道:“實在不必如此。」使者報道:「那常陸守夫人親自接見,咦嚥著感激不盡。她說:‘家裡小兒也得到大將如此關照,我們身份低微,真是羞愧難當。我當不使外人知道何種關係,將所有不肖之子道赴尊哪,服侍恩人以示感激。」蒸大將想道:「與這些人家雖然關係並不密切。但天皇的後宮中,也不是無地方官的女兒的。若因宿世姻緣而蒙皇上寵愛,世人也不至于議論吧。況且普通臣下,娶貧賤人家的女兒或婦人為妻,也非罕見之事。外間傳言我與一個地方守吏女兒來往,然而我最初便未打算娶她為正妻,因此不能算作我行為上的污點。我只是看在那已故的女兒面上,照顧她的家人,以及撫慰悲痛的母親。」
常陸守來三條那屋子裡找夫人。他勃然大怒,站着對她嚷道:‘做着生孩子的女兒不管,竟躲于此逍遙!只因夫人從未將浮舟的事情告知他。而在他心中,浮舟早已落入困境。夫人原打算在浮舟被黃大將拉入京中後,方將此喜事報與丈夫。誰曾料到此災運之事發生,因此再無必要隱瞞下去。便抽泣着將實情懼告與他,且取了餐大特的信與他看。常陸守本是一起炎附勢之人,見了此信大為詫異,反覆玩味,嘆息道:「這孩子放棄了如此莫大的幸福,真不識好歹!我亦為大將家臣,經常在他府中出入,卻從未被他召見過。他實在是少有的顯貴尊嚴之人呵!由他關照我兒,我們全家算走好運了!」頓時喜上眉梢,夫人則痛惜女兒,只知掩面恢泣。常陸守也不禁落下淚來。其實,倘浮舟尚在人世,恐常陸守的兒子還得不到意大將的關懷。僅因他而使浮舟喪命,心覺愧疚,方走此下策安慰其母,哪管世人譏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