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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中    P 166


作者:張廷玉等
頁數:166 / 196
類別:歷史

 

明史 中

作者:張廷玉等
第166,共196。
成化二年,以南土不產馬,改征銀。四年,始建太仆寺常盈庫,貯備用馬價。是時,民漸苦養馬。六年,吏部侍郎葉盛言:「向時歲課一駒,而民不擾者,以芻牧地廣,民得為生也。自豪右莊田漸多,養馬漸不足。洪熙初,改兩年一駒,成化初,改三年一駒。馬愈削,民愈貧。然馬卒不可少,乃復兩年一駒之制,民愈不堪。請敕邊鎮隨俗所宜,凡可以買馬足邊、軍民交益者,便宜處置。」時馬文升撫陝西,又極論邊軍償馬之累,請令屯田卒田多丁少而不領馬者,歲輸銀一錢,以助賠償。雖皆允行,而民困不能舒也。繼文升撫陝者蕭禎,請省行太仆寺。兵部覆云:「洪、永時,設行太仆及苑馬寺,凡茶馬、番人貢馬,悉收寺、苑放牧,常數萬匹,足充邊用。正統以後,北敵屢入抄掠,馬遂日耗。言者每請裁革,是惜小費而忘大計。」於是敕諭禎,但令加意督察。而北畿自永樂以來,馬日滋,輒責民牧,民年十五者即養馬。太仆少卿彭禮以戶丁有限,而課駒無窮,請定種馬額。會文升為兵部尚書,奏行其請,乃定兩京太仆種馬,兒馬二萬五千,騍馬四之,二年納駒,著為令。時弘治六年也。
十五年冬,尚書劉大夏薦南京太常卿楊一清為副都御史,督理陝西馬政。一清奏言:「我朝以陝右宜牧,設監苑,跨二千餘里。後皆廢,惟存長樂、靈武二監。今牧地止數百里,然以供西邊尚無不足,但苦監牧非人,牧養無法耳。兩監六苑,開城、安定水泉便利,宜為上苑,牧萬馬;廣寧、萬安為中苑;黑水草場逼窄,清平地狹土瘠,為下苑。萬安可五千,廣寧四千,清平二千,黑水千五百。六苑歲給軍外,可常牧馬三萬二千五百,足供三邊用。然欲廣孳息,必多蓄種馬,宜增滿萬匹,兩年一駒,五年可足前數。請支太仆馬價銀四萬二千兩,于平、慶、臨、鞏買種馬七千。又養馬恩隊軍不足,請編流亡民及問遣回籍者,且視恩軍例,凡發邊衛充軍者,改令各苑牧馬,增為三千人。又請相地勢,築城通商,種植榆柳,春夏放牧,秋冬還廄,馬既得安,敵來亦可收保。」孝宗方重邊防,大夏掌兵部,一清所奏輒行。遷總制仍督馬政。
諸監草場,原額十三萬三千七百餘頃,存者已不及半。一清核之,得荒地十二萬八千餘頃,又開武安苑地二千九百餘頃。正德二年聞于朝。及一清去官,未幾復廢。時御史王濟言:「民苦養馬。有一孳生馬,輒害之。間有定駒,賂醫諱之,有顯駒墜落之。馬虧欠不過納銀二兩,既孳生者已聞官,而復倒斃,不過納銀三兩,孳生不死則饑餓。馬日瘦削,無濟實用。今種馬、地畝、人丁,歲取有定額,請以其額數令民買馬,而種馬孳生,縣官無與。」兵部是其言。自後,每有奏報,輒引濟言縣官無與種馬事,但責駒於民,遺母求子矣。
初,邊臣請馬,太仆寺以見馬給之。自改征銀,馬日少,而請者相繼,給價十萬,買馬萬匹。邊臣不能市良馬,馬多死,太仆卿儲巏以為言,請仍給馬。又指陳各邊種馬盜賣私借之弊。語雖切,不能從。而邊鎮給發日益繁。延綏三十六營堡,自弘治十一年始,十年間,發太仆銀二十八萬有奇,買補四萬九千餘匹,寧夏、大同、居庸關等處不與焉。至正德七年,遂開納馬例,凡十二條。九年,復發太仆銀市馬萬五千于山東、遼東、河南及鳳陽、保定諸府。


  
嘉靖元年,陝西苑馬少卿盧璧條上馬政,請督逋負、明印烙、訓醫藥、均地差,以救目前,而闢場廣蓄為經久計。帝嘉納之。自後言馬事者頗眾,大都因事立說,補救一時而已。二十九年,俺答入寇,太仆馬缺,復行正德納馬例。已,稍增損之。至四十一年,遂開例至捐馬授職。
隆慶二年,提督四夷館太常少卿武金言:「種馬之設,專為孳生備用。備用馬既別買,則種馬可遂省。今備用馬已足三萬,宜令每馬折銀三十兩,解太仆。種馬盡賣,輸兵部,一馬十兩,則直隷、山東、河南十二萬匹,可得銀百二十萬,且收草豆銀二十四萬。」御史謝廷傑謂:「祖制所定,關軍機,不可廢。」兵部是廷傑言。而是時,內帑乏,方分使括天下逋賦。穆宗可金奏,下部議。部請養、賣各半,從之。
太仆之有銀也,自成化時始,然止三萬餘兩。及種馬賣,銀日增。是時,通貢互市所貯亦無幾。及張居正作輔,力主盡賣之議。自萬曆九年始,上馬八兩,下至五兩,又折征草豆地租,銀益多,以供團營買馬及各邊之請。然一騸馬輒發三十金,而州縣以駑馬進,其直止數金。且仍寄養于馬戶,害民不減曩時。又國家有興作、賞賚,往往借支太仆銀,太仆帑益耗。十五年,寺卿羅應鶴請禁支借。二十四年詔太仆給陝西賞功銀。寺臣言:「先年庫積四百餘萬,自東西二役興,僅餘四之一。朝鮮用兵,百萬之積俱空。今所存者,止十餘萬。況本寺寄養馬歲額二萬匹,今歲取折色,則馬之派征甚少,而東徵調兌尤多。卒然有警,馬與銀俱竭,何以應之。」章下部,未能有所厘革也。
崇禎初,核戶兵工三部,借支太仆馬價至一千三百餘萬。蓋自萬曆以來,冏政大壞,而邊牧廢弛,愈不可問。既而遼東督師袁崇煥以缺馬,請于兩京州縣寄養馬內,折三千匹價買之西邊。太仆卿涂國鼎言:「祖宗令民養馬,專供京營騎操,防護都城,非為邊也。後來改折,無事則易馬輸銀,有警則出銀市馬,仍是為京師備禦之意。今折銀已多給各鎮,如並此馬盡折,萬一變生,奈何?」帝是其言,卻崇煥請。
按明世馬政,法久弊叢。其始盛終衰之故,大率由草場興廢。太祖既設草場于大江南北,復定北邊牧地:自東勝以西至寧夏、河西、察罕腦兒,以東至大同、宣府、開平,又東南至大寧、遼東,抵鴨綠江又北千里,而南至各衛分守地,又自雁門關西抵黃河外,東歷紫荊、居庸、古北抵山海衛。荒閒平埜,非軍民屯種者,聽諸王駙馬以至近邊軍民樵採牧放,在邊籓府不得自占。永樂中,又置草場于畿甸。尋以順聖川至桑乾河百三十餘里,水草美,令以太仆千騎,令懷來衛卒百人分牧,後增至萬二千匹。宣德初,復置九馬坊于保安州。於是兵部奏,馬大蕃息,以色別而名之,其毛色二十五等,其種三百六十。其後莊田日增,草場日削,軍民皆困于孳養。弘治初,兵部主事湯冕、太仆卿王霽、給事中韓祐、周旋、御史張淳,皆請清核。而旋言:「香河諸縣地占于勢家,霸州等處俱有仁壽宮皇莊,乞罷之,以益牧地。」雖允行,而占佃已久,卒不能清。南京諸衛牧場亦久廢,兵部尚書張鎣請復之。御史胡海言恐遺地利,遂止。京師團營官馬萬匹,與旗手等衛上直官馬,皆分置草場。歲春末,馬非聽用者,坐營官領下場放牧,草豆住支,秋末回。給事御史閲視馬斃軍逃者以聞。後上直馬不出牧,而騎操馬仍歲出如例。嘉靖六年,武定侯郭勛以邊警為辭,奏免之,征各場租以充公費,余貯太仆買馬。於是營馬專仰秣司農,歲費至十八萬,戶部為詘,而草場益廢。議者爭以租佃取贏,侵淫至神宗時,弊壞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