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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邦傳    P 62


作者:布老虎
頁數:62 / 65
類別:傳記

 

蕭邦傳

作者:布老虎
第62,共65。
即使我愛上了一位女子,而她也如我希望的那樣愛着我,我也不會結婚的,因為我沒有吃的,也沒有安身之地。有錢的女子要找有錢的男子,即使要找窮丈夫,也不會要病得快死的人,而會要美貌的青年。
以往的「黃昏之夢」,求婚失敗的陰影一直頑固地佔據着他的心靈,他不願再受到侮辱和嘲諷,況且他已是心灰意懶的等待死神降臨的病人。
我的誠實的蘇格蘭女子……她們真是誠實,可是也真無聊!願上帝保佑她們……別人也許以為我要結婚了;可是,這方面需要有生理上的吸引力,而這個未婚女子和我太相像了,怎麼可以自己和自己接吻呢?
弗雷德里克的拒絶理由使收信人格日馬瓦伯爵深信不疑,這封信18481030日,寫於愛丁堡傾露了弗雷德里克灰暗的心理——痛苦、怨恨、無奈、絶望的複雜感情時時包圍着他。


  
……我根本不想有妻子,我只是想家,想念母親和姐妹。願上帝保佑她們無憂無慮!這期間我的藝術在哪裡了?我把我的心血耗在哪裡了?塗抹字跡祖國的歌是怎麼唱的,我只能勉強記得了。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彷彿正在消失,我神志恍惚,沒有力量,塗抹字跡……我不想對您訴苦,因為您要求過我,所以我要對你說,和婚榻相比,我更接近於棺材了。
弗雷德里克的這番內心獨白,簡·斯特林也許未能聽到,但「友誼就是友誼」——他的謝絶理由,還是通過其他人的傳話告訴了簡·斯特林。
這時恰巧倫敦來了一封信,邀請弗雷德里克去參中一場為流亡的波蘭人募捐的義演。這為弗雷德里克提供了一個離開蘇格蘭的最好藉口,他告別了眾多的新朋友,返回了倫敦。11月初的倫敦氣候,已經讓弗雷德里克感到受不了,他在皮卡迪利大街聖詹姆士廣場 4號的新住處成了病房。他的身體稍稍好些時,便勉強提筆寫信給格日馬瓦伯爵:自從來到倫敦,我已經病了18天了。
由於粘膜炎伴隨頭疼、氣喘以及一切糟糕的癥狀,我壓根兒就沒有出過門。
大夫每天來看我……昨天他把我「裝扮」了一番,以便使我能到那個為波蘭人舉行的音樂會及舞會都十分出色上去演奏,演奏完我就回家了。我整夜無法入睡,除了咳嗽和氣喘外頭疼得厲害……弗雷德里克在信中提及的那場義演是倫敦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動,整個活動是一場假面舞會,舞會之前有文娛節目。與弗雷德里克同時自願參加的還有16名歌唱家和兩名指揮家。1116日晚上,義演的倫敦市政廳裡燈火輝煌,寒風不斷吹進這高大的建築物裡。


  
在嘈亂的大廳裡,渾身浮腫的弗雷德里克的琴聲根本無法引起人們欣賞的興趣。沉浸在一片異樣興奮狀態之中的波蘭同胞只是一個勁地鼓掌,完全蓋住了弗雷德里克的可憐琴聲,但事後几乎沒有人能回憶起這位天才音樂家彈的是什麼樂曲。
誰也沒有料到這是弗雷德里克——波蘭人民的驕傲,歐洲樂壇史上的鋼琴奇才短暫一生中的最後一次公演。
這對於弗雷德里克來說,他的琴聲首先屬於他的祖國和人民,他的最後一個音符消融在波蘭同胞心裡,即使沒有激起美麗的感情漪漣,但是他也滿足了,因為他已使出了最後的力量向遠方的故鄉和人民傾述了最後的心聲。
弗雷德里克臥床不起的消息傳出後,那熱心的蘇格蘭姐妹倆也前來探望。在她倆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怨恨、復仇的痕跡,相反的是把更多的關心給予了弗雷德里克。
簡·斯特林固執地請求弗雷德里克吃下精美的食物,並且儼然以女管家的身份限制各位來探望的時間。
厄斯凱恩夫人是個虔誠的新教徒,她按照心目中上帝的旨意,把《聖經》獻給弗雷德里克,懇求他這個不做禱告的天主教徒準備迎接來世的歡樂。
弗雷德里克像一隻被逼得無處逃跑的可憐小貓,但又不得不感謝這一對蘇格蘭姐妹,他私下無可奈何地抱怨說:「我的蘇格蘭女人是多麼的無聊,願上帝保佑她們吧!只要讓她們粘上,你就休想脫身。」
惟一的出路便是返回巴黎,他迫切希望自己的身體儘快恢復一些,只要能堅持渡過英吉利海峽,就能馬上離開這令人厭惡的倫敦,逃離這個充滿藥味的「病房」。
「在這裡再多待上一天,我簡真要發瘋了,但我不會死。」
他寫信給巴黎的朋友,請他們派人把「奧爾良方場」的公寓收拾一下,「……把床單和枕頭給我弄得乾淨一些……讓普雷耶爾星期四晚上給我送去一架隨便什麼樣的鋼琴,請關照給它加個罩子。請吩咐星期五買一束紫羅蘭,好讓它在客廳裡散髮香味,讓我回到家裡,在通過房間走向臥室的時候,在那兒我也許要長久地躺下去……」如果說這是在重新佈置房間,將重新生活,不如說是在為自己裝飾一間舒適的「病房」,將在那裡告別人間。
他絶望地喊道:「……我為什麼要回去呢?老天爺為什麼不一下要了我的命,而非要這樣慢慢地讓捉摸不定的熱病來折磨我呢?」3幸福的源泉邊1123日,在忠心耿耿的僕人丹尼爾和一位波蘭同胞的陪同下,弗雷德里克啟程返回巴黎。第二天下午,他已躺在「奧爾良方場」的寓所裡,紫羅蘭的芬香使他又回想起過去的往事。
巴黎的朋友聞訊趕來,最好的醫生也被請到他的床榻前。經歷了 7個月的倫敦之行,他終於得到了徹底的休息。
1849年的春天悄悄降臨了,弗雷德里克的病情似乎得到了暫時的緩解。
他覺得這寬敞的房間裡應該響起琴聲和歌聲,這畢竟是他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