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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列國志傳    P 175


作者:余邵魚
頁數:175 / 190
類別:古典小說

 

春秋列國志傳

作者:余邵魚
第175,共190。
卻說范睢者字叔,魏大梁人也。素懷經濟大才,六國咸稱辯士,幼與中大夫須賈為友,時有姓魏名齊者為魏國丞相,須賈因薦范睢于丞相府中以為門客,雖已見納而未擢用。忽一日,探子飛報:「秦使穰侯都督白起先鋒,親率大兵十萬屯于上方谷口,未知何意?”魏齊大驚曰:「秦國累欲併吞六國,未有奇謀,屯兵谷口,其實有意于魏乎?吾魏兵微將少,兼以與秦鄰近,倘或興師犯境,早晚難保,必須交鄰結縱求援,方得無事。」乃謀于中大夫須賈曰:「當今秦國倚其強勢,挾天子以令諸侯,動以百萬行師,今魏國勢弱難敵,欲使子出使于齊,願以金帛獻於齊王,與其結好,歃血誓盟,凡有急難,互相救解,子其往之!」須賈曰:「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臣不敢辭,但臣才微智短,恐辱君命,有負于丞相所托,得一謀士同行方可。」齊曰:「為吾擇之!」須賈曰:「丞相門下,志略之士,莫如范睢,文武全才,廊廟之器,必使于四方,不辱君命。」魏齊於是范睢問曰:「汝處門下,並未有見用,須賈稱汝全才,叫吾使子以為輔行,通好齊國,以抗秦兵,事諧報捷,即在奏聞重用。」瞧曰:「鯫生才劣,不敢當職,只可役令而已。」齊曰:“鬚子大夫薦子不錯,子其勿辭!」

次日奏于魏王,特命須賈為正使,范睢為輔行,賫金百斤,白璧十雙,車駟十乘,二人領命,隨即整飾行裝,驅馳車馬,離卻魏地,不日至于齊國。令人報知齊王,齊王宣入,拜畢,獻其金璧。齊王曰:「卿等遠路,馳驅千里貢獻,有何見諭?」



  
須賈曰:「臣奉王命,以今日國非一統,虎彪七雄,弱肉強食,小為大並,特獻黃金白璧,以為進見之札,願大王歃血立盟,永以為好,倘秦一日生變,互相救援,臣等設世感德。”齊王曰:「爾魏何等之主,敢以盟督之言,陳于寡人之前也?」睢見須賈一時無有以對,乃進前而代曰:「臣主乃仁義禮智雄略之主也!」齊王乃大笑!睢曰:「大王何笑乎?」齊王曰:「笑卿過獎之甚也!」睢曰:「臣請一一奏之!」王曰:「卿言如合朕意,準盟誓!」睢曰:「封無忌于信陵仁也,政事一合于宜義也,屈身于六國禮也,魏之先王受辱忘仇致意智也,虎視四方雄也,以策交于大國略也,由此論之,乃為仁義禮智雄略之主!」齊王曰:「魏王頗知文學乎?」睢曰:“任賢使能,志存雄略,雖有餘閒,博覽群書,然不如書生尋章摘句而已!」

齊王嘆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雖儀秦再出,亦不過如此。」


  

於是,敕下光祿寺,安排筵宴,令丞相段干朋主宴款待。

次日,干朋見范睢有威可畏,有儀可像,與之談論,終日不倦,遂背了正使,單宴范睢,齊王又賜黃金一笏,以表好賢之意。

時須賈寓于館驛,見范睢私自出入,舉止異常,窺見齊王賜以金酒,賈又不與,疑難以國政賣與干朋,恐妨於己,遂設以詭計,辭了齊王,先自逃歸,而睢實不知之。及賈歸國,告于魏齊曰:「范睢賣國之臣也!與吾同使,卻乃背地受其金酒,與段干朋談論終日,實把魏國優劣,被其肝膽,盡訴于齊,倘齊國興兵伐魏,露其根腳,難以防敵,是以特先告知!”魏齊曰:「狼子野心之輩,誤國大事,誓除此賊!」賈曰:“彼惟恐丞相見罪,故遲疑不敢歸國。」

言畢,睢乃飛馳而至府下,魏齊問曰:「炫國政賊!為何來遲?」睢對曰:「齊王重排筵席款待,是以歸遲!」魏齊曰:「其宴非待使之宴,乃賣國政之宴也!齊王既已得排筵宴,正使無分,偏為輔行而設,吾今亦以待汝,有何不可?」即令左右剁草雜豆一盆庫馬一匹,與睢同食,仍令獄率決瘠痛打一百,皮開肉綻,血流滿階,自辰至酉,體無容錐之處,拍脅抉齒,六問三推,范睢伏于階下,真個有屈無伸,怎禁刑上加刑,連聲叫屈,詐為死狀!左右報曰:「丞相略息虎威,范睢死矣!」魏齊即令鄭安平、楊安二人,以草蓆收屍,棄于驛前廁中,使僕人更遺尿于口。鄭安平懷惻隱之心,見睢負屈打死,實為可憐,身體微動,知其未死,乃移于潔淨處,夜至更深,潛于戰場取死人,換以睢之衣帽,加于屍上,以為脫身之計,而睢匿藏於安平家內,得以不死,更令變其姓名,稱為張祿,國中都無有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