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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妝樓全傳    P 27


作者:羅貫中
頁數:27 / 110
類別:古典小說

 

粉妝樓全傳

作者:羅貫中
第27,共110。
龍太太道:「我把你這個雜種!你家人倒死了,做齋理七,棺材都出了,今日又到我家搜人!我太太是個寡婦,你搜得出人來是怎麼,搜不出人來是怎麼?」侯登道:「搜不出來便罷;若是搜出人來,少不得送你到官問你個拐帶人口的罪!」龍太太道:「我的兒好算盤!搜不出人來,連皮也莫想一塊整的出去,我叫你認得太太就是了。」閃開身子道:「請你來搜!」侯登心裡想道:「諒他一個村民,料想他也不敢來惹我。」帶領家人,一齊往裡擁去。

龍太太見眾人進了門,自己將身上絲縧一緊,頭上包頭一勒,攔門坐下。侯登不知好歹,搶將進去,帶領家人分頭四散,滿房滿屋細細一搜,毫無蹤跡。原來小姐的衣服鞋腳,都是龍太太收了,這侯登見搜不出蹤跡,心內着了慌道:「完了,完了,中這老婆子的計了,怎生出他的門?」眾家人道:「不妨事,諒他一個老年堂客,怕他怎的!我們一擁出去,他老年人那裡攔得住。」侯登道:「言之有理。」眾人當先,侯登在後,一齊衝將出來。



  
誰知龍太太乃獵戶人家,有些武藝的,讓過眾人,一把揪住侯登,摜在地下,說道:「你好好的還我一個臓證!」說著,就是夾臉一個嘴巴子打來。侯登大叫道:「饒命!」眾人來救時,被龍太太扯着衣衫,死也不放。被一個家人一:=咬鬆了太太的手,侯登扒起來就跑;太太趕將出來,一把抓往那個家人,亂撕亂咬,死也不放。那侯登被太太打了個嘴巴,渾身扯得稀爛,又見他打這個家人,氣得個死,大叫眾人:「與我打死這個婆子,有話再說!」眾人前來動手,太太大叫大喊:「拿賊!」

不想事有湊巧,太太喊聲未完,只見大路上來了凜凜一條大漢。見八九個少年人同着個婆子打,上前大喝道:「少要撒野!」掄起拳來就打,把侯登同七八個家人打得四散奔逃,溜了回去。你道這黑漢是誰?原來就是賽元壇胡奎,自從安頓了祁子富老小,他就望四路找尋羅琨的消息,訪了數日,今日才要回去,要奔鷄爪山。恰恰路過鬆園,打散了眾人,救起龍太太。

太太道:「多謝壯士相救,請到舍下少坐。」胡奎同太太來到家中,用過茶,通得名姓。胡奎問道:「老婆婆,你一婦人,為何同這些人相打?」太太道:「再不要說起。」就將柏小姐守節自盡的事,細細說了一遍;侯登找尋之事,又細細說了一遍。胡奎嘆道:「羅賢弟有這樣一位賢弟媳,可敬!」胡奎也將羅琨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太太也嘆道:「謝天謝地,羅琨尚在,也不枉柏玉霜苦守一場!」



  
二人談做一家。胡奎說道:「太太既同侯登閙了一場,此地住不得了,不如搬到舍下同家母作伴住些時,等令郎回來,再作道理不遲。」太太道:「萍水相逢,怎敢造府?」胡奎道:「不必過謙,就請同行。」太太太喜,忙忙進房收拾了細軟,封住了門戶,同胡奎到胡家鎮去了。

那龍太太拿了包袱,一齊動身,來到村中。進了門,見過禮,胡奎把龍府之事細細說了一遍;胡太太也自歡喜,收拾房屋,安頓龍太太。次日,胡奎收拾往鷄爪山去了。

且言侯登挨了一頓打,回去請醫調治,將養安息,把那找尋小姐的心腸早已擱起來了。

話分兩頭。且言羅琨自從在殻州府鳳蓮鎮病倒在魯國公程爺莊上,多蒙程玉梅照應,養好病,又暗定終身,住了一月有餘。那日程爺南莊收祖回來,見羅琨病好了:好生歡喜,治酒與羅琨起病。席上問起根由,羅琨方纔說出遇難的緣故,程爺嘆息不已。落後程爺說道:「老夫有一錦囊,俟賢侄尋見尊大人之後,面呈尊大入。內中有要緊言語,此時不便說出。」羅琨領命;程爺隨即入內,修了錦囊一封,又取出黃金兩錠,一併交與羅琨道:「些須薄敬,聊助行裝。」羅琨道:「老伯盛情,叫小侄何從補報?」程爺道:「你我世交,不必客套。本當留賢契再過幾月,有事在身,不可久覊了。」羅琨感謝,當即收拾起身。程爺送了一程回去。

羅琨在路,走了三日,到了一個去處,地名叫做鵝頭鎮,天色已晚,公子就在鎮上尋了個飯店。才要吹燈安睡,猛聽得一聲喊叫,多少人押進店來,大道:「在那間房裡?」公子大驚,忙忙看時——

不知是何等樣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遇奸豪趙勝逢凶 施猛勇羅琨仗義

話說羅琨在鵝頭鎮上飯店投宿,他是走倦了的人,吃了便飯,洗了手腳,打開行李要睡。才關上門,正欲上床,猛聽得嘈嚷之聲,擁進多少人來,口中叫道:「在那間房裡,莫放走了他!」一齊打將進來。羅琨聽得此言,吃了一驚道:「莫非是被人看破了,前來拿我的?不要等他擁進來,動手之時不好展勢。」想了一想,忙忙拿了寶劍在手,開了窗子,托的一個飛腳,跳上房檐,閃在天溝裡黑暗之處,望下一看時,進來了十五六個人,一個個手拿鐵尺棍杖,點着燈火往後面去了,一時間,只聽得後面哭泣之聲。那些人綁了一條大漢、一個婦人,哭哭啼啼的去了。那一眾人去後,只見那店家掌燈進來關門,口裡念道:「阿彌陀佛!好端端的又來害人的性命,這是何苦!」店小二關好關門,自去睡了。羅琨方纔放心,跳下窗子,上床去睡。口中不言,心中想道:「方纔此事,必有原故。要是拿的強盜,開店的就不該嘆息,怎麼又說‘好端端的又來害人的性命’,是何道理?叫我好不明白。」公子想了一會,也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