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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集    P 65


作者:柳宗元
頁數:65 / 143
類別:古典散文

 

柳宗元集

作者:柳宗元
第65,共143。
子當慰我窮局之懷,祛我行役之憤,博之以文,發於詠歌。吾非子之望將誰望焉?」宗元再拜曰:「夫聞善不慕,與聾聵同;見善不敬,與昏瞽同;知善不言,與へ同,則聞之先達久矣。矧吾兄有柔儒之茂質,恢曠之弘量,敢無敬乎?有述祖之美談,安道之貞節,敢無慕乎?睹徽容而敬,聞嘉話而慕,敢無言乎?言不稱德,文不盡志,適為累而已矣!」於是賦而序之,繼其聲者列于左,凡五十七首。遂命從侄立,編為後序終篇。

○送從弟謀歸江陵序



  
吾與謀,由高祖王父而異。謀少吾二歲,往時在長安,居相邇也。與謀皆甚少,獨見謀在眾少言,好經書,心異之。其後吾為京兆從事,謀來舉進士,復相得,益知謀盛為文詞,通外家書。

一再不勝,懼祿養之緩,棄去,為廣州從事。復佐邕州,連得薦舉至御史,後以智免,歸家江陵。有宅一區,環之以桑,有僮指三百,有田五百畝,樹之谷,藝之麻,養有牲,出有車,無求於人。日率諸弟具滑甘豐柔,視寒燠之宜,其巢則讀書,講古人所謂求其道之至者以相勵也。

過永州,為吾留信次。具道其所為者。

凡士人居家孝悌恭儉,為吏祗肅。出則信,入則厚。足其家,不以非道;進其身,不以苟得。時退則退,尊老無井臼之勞。

和安而益壽,兄弟ぅぅ以相友。不謀食而食給,不謀道而道顯。則謀之去進士為從事于遠,始也吾疑焉,今也吾是焉。別九歲而會于此,視其貌益偉,問其業益習,叩其志益堅。

於!吾宗不振久矣。識者曰:今之世稍有人焉。若謀之出處,庸非所謂人歟?或問管仲,孔子曰:「人也。」謀雖不識于管仲,其為道無悖,亦可以有是名也。

抑又聞聖人之道,學焉而必至,謀之業良矣,而又增焉;志專矣,而又若不足焉。孔子之門,不道管、晏,則謀之為人也,其可度哉!

吾不智,觸罪擯越、楚間六年,築室茨草,為圃乎湘之西,穿池可以漁,種黍可以酒,甘終為永州民,又恨徒費祿食而無所答,下愧農夫,上慚王官。追計往時咎過,日夜反覆,無一食而安於口平於心。若是者,豈不以少好名譽,嗜味得毒,而至於是耶!用是愈賢謀之去進士為從事以足其家,終始孝悌,今雖欲羡之,豈復可得?謀在南方有令名,其所為日聞於人,吾恐謀不幸又為吾之所悔者,將已之而不能得,可若何?然謀以信厚少言,蓄其志以周於事,雖履吾跡,將不至乎吾之禍,則謀何悔之有?苟能是,雖至于大富貴,又何慄耶?振吾宗者,其惟望乎爾!


  

○送序

人咸言吾宗宜碩大,有積德焉。在高宗時,並居尚書省二十二人。遭諸武,以故衰耗。武氏敗,猶不能興。

為尚書吏者,間十數歲乃一人。永貞年,吾與族兄登併為禮部屬。吾黜,而季父公綽更為刑部郎,則加稠焉。又觀宗中為文雅者,炳炳然以十數,仁義固其素也。

意者其復興乎?

自吾為﹃人,居南鄉,後之穎然出者,吾不見之也。其在道路幸而過餘者,獨得。質厚不諂,惇樸有裕,若器焉,必隆然大而後可以有受,擇所以入之者而已矣。其文蓄積甚富,好慕甚正,若牆焉,必基之廣而後可以有蔽,擇其所以出之者而已矣。

勤聖人之道,輔以孝悌,復向時之美,吾于焉是望。汝往哉,見諸宗人,為我謝而勉焉。無若太山之麓,止而不得升也,其唯川之不已乎!吾去子,終老于夷矣!

○送內弟盧遵游桂州序

外氏之世德,存乎古史,揚乎人言,其敦大樸厚尤異乎他族。由遵而上,五世為大儒,兄弟三人咸為帝者師。其風之流者,皆好學而質重。

遵,余弟也。廣而不肆,巽而不懾。孝敬忠信之道,拳拳然未嘗去乎其中,蓋由其中出者也。浸潤以《詩》、《易》,動搖以文采。

以余棄于南服,來從余居五年矣。未嘗見其行有悖乎義,言有異乎行者。則余之棄也,適累斯人焉。以愛余而慰其憂思,故不為京師游,以取名當世。

以桂之邇也,而中丞之道光大,多容賢者,故洋洋焉樂附而趨,以出其中之有。夫如是,則宜奮翼鱗,乘風波,以游乎無倪。往哉!其漸乎是行也。

○送表弟呂讓將仕進序

吾觀古豪賢士,能知生人艱饑羸寒、蒙難抵暴、ㄏ抑無告,以籲而憐者,皆飽窮厄,恆孤危,訁訁忡忡,東西南北無所歸,然後至于此也。今有呂氏子名讓,生而食肉,厭粱稻,欺紈,幼專靖,不好游,不踐郊牧野,不目小民農夫耕築之倦苦,不耳呼怨,而獨粹然憐天下之窮。坐而言,未嘗不至焉。此孰告之而孰示之耶?積于中,得于誠,往而復,咸在其內者也。

彼告而後知,示而後哀,由外以鑠己,因物以激志者也。中之積,誠之得,其為賢也莫尚焉。呂氏子得賢人之上資,增以嗜儒書,多文辭,上下古今,左程右準,以為直道,其于遠且大,若稼而谷,圃而蔬,不丐買而有也。今來言曰:「道不可特出,功不可徒成,必由仕以登,假辭以通,然後及乎物也。

吾將通其辭,干于仕,庶施吾道,願一決其可不可于子何如?」

余曰:「志存焉,學不至焉,不可也;學存焉,辭不至焉,不可也;辭存焉,時不至焉,不可也。今以子之志,且學而文之,又當主上興太平,賢士大夫為宰相卿士,吾子以其道從容以行,由於下,達于上,旁施其事業,若健者之升梯,舉足愈多,身愈高,人愈仰之耳。道不誤矣,勤而不忘,斯可也;怠而忘,斯不可也。舍是,吾無以為決。

子其行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