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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集    P 86


作者:柳宗元
頁數:86 / 143
類別:古典散文

 

柳宗元集

作者:柳宗元
第86,共143。
必若土之出無不可者,則東南之竹箭,雖旁岐揉曲,皆可以貫犀革;北山之木,雖離奇液瞞,空中立枯者,皆可以梁百尺之觀,航千仞之淵;冀之北土,馬之所生,凡其大耳短ㄕ,拘攣攣跌,薄蹄而曳者,皆可以勝百鈞。馳千里;雍之塊璞,皆可以備砥礪;徐之糞壤,皆可以封太社;荊之茅,皆可以縮酒;九江之元龜,皆可以卜;泗濱之石,皆可以擊考,若是而不大謬者少矣。其在人也,則魯之晨飲其羊,關轂而果輪者,皆可以為師儒;盧之沽名者,皆可以為太醫;西子之裡,惡而賓者,皆可以當侯王;山西之冒沒輕亻,沓貪而忍者,皆可以鑿凶門。制閫外;山東之稚樸鄙。

力農桑,啖棗慄者,皆可以謀謨于廟堂之上。若是則反倫悖道甚矣,何以異於是物哉?



  
是故《經》中言丹砂者,以類芙蓉而有光;言當歸者,以類馬尾蠶首;言人參者,以人形;黃芩以腐腸;附子八角;甘遂赤膚。類不可悉數。若果土宜乃善,則雲生某所,不當又云某者良也。又《經》注曰:始興為上,次乃廣、連。

則不必服,正為始興也。今再三為言者,唯欲得其英精,以固子敬之壽,非以知藥石、角技能也。若以服餌,不必利己,姑務勝人而誇辯博,素不望此于子敬,其不然明矣,故畢其說。宗元再拜。

○答周君巢餌藥久壽書

奉二月九日書,所以撫教甚具,無以加焉。丈人用文雅,從知己,日以大府之政。甚適。東西來者,皆曰:「海上多君子,周為倡焉。」敢再拜稱賀。

宗元以罪大擯廢,居小州,與囚徒為朋,行則若帶糹墨索,處則若關桎梏,彳亍而無所趨,拳拘而不能肆,槁然若,ㄨ然若璞。其形固若是,則其中者可得矣,然猶未嘗肯道鬼神等事。今丈人乃盛譽山澤之瞿者,以為壽且神,其道若與堯、舜、孔子似不相類焉,何哉?又曰:餌藥可以久壽,將分以見與,固小子之所不欲得也。嘗以君子之道,處焉則外愚而內益智,外訥而內益辯,外柔而內益剛;出焉則外內若一,而時動以取其宜當,而生人之性得以安,聖人之道得以光。

獲是而中,雖不至老,其道壽矣。今夫山澤之瞿,於我無有焉。視世之亂若理,視人之害若利,視道之悖若義;我壽而生,彼夭而死,固無能動其肺肝焉。昧昧而趨,屯屯而居,浩然若有餘,掘草烹石,以私其筋骨而日以益愚,他人莫利,己獨以愉。


  

若是者愈千百年,滋所謂夭也,又何以為高明之圖哉?

宗元始者講道不篤,以蒙世顯利,動獲大﹃,用是奔竄禁錮,為世之所詬病。凡所設施,皆以為戾,從而吠者成群。己不能明,而況人乎?然苟守先聖之道,由大中以出,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內。大都類往時京城西與丈人言者,愚不能改。

亦欲丈人固往時所執,推而大之,不為方士所惑。仕雖未達,無忘生人之患,則聖人之道幸甚,其必有陳矣。不宣。宗元再拜。

○與李睦州論服氣書

二十六日,宗元再拜。前四五日,與邑中可與游者游愚溪,上池西小丘,坐柳下,酒行甚歡。坐者咸望兄不能俱。以為兄由服氣以來,貌加老,而心少歡愉,不若前去年時。

既言,皆沮然ツ睞。思有以已兄用斯術,而未得路。一無路字。間一日,濮陽吳武陵最輕健,先作書,道天地、日月、黃帝等,下及列仙、方士皆死狀。

出千餘字,頗甚快辯。伏睹兄貌笑口順而神不偕來,及食時,竊睨和糅燥濕,與啖飲多寡猶自若。是兄陽德其言,而陰黜其忠也。若古之強大諸侯然,負固怙力。

敵至則諾,去則肆,是不可變之尤者也。攻之不得,則宜濟師,今吳子之師已遭諾而退矣。愚敢厲鋭擐堅。鳴鐘鼓以進,決於城下,惟兄明聽之。

兄凡服氣之大不可者,吳子已悉陳矣。悉陳而不變者無他,以服氣書多美言,以為得恆久大利,則又安能棄吾美言大利,而從他人苦言哉?今愚甚吶,不能多言。大凡服氣之可不死歟,不可歟?壽歟,夭歟?康寧歟,疾病歟?若是者,愚皆不言。但以世之兩事己所經見者類之,以明兄所信書必無可用。

愚幼時嘗嗜音,見有學操琴者,不能得碩師,而偶傳其譜,讀其聲,以布其爪指。蚤起則以逮夜,又增以脂燭,燭不足則諷而鼓諸席。如是十年,以為極工。出至大都邑,操于眾人之坐,則皆得大笑曰:「嘻,何清濁之亂,而疾舒之乖歟?」卒大慚而歸。

及年已長,則嗜書,又見有學書者,亦不得碩師,獨得國故書,伏而攻之,其勤若向之為琴者,而年又倍焉。出曰:「吾書之工,能為若是。」知書者又大笑曰:「是形縱而理逆。」卒為天下棄,又大慚而歸。

是二者皆極工而反棄者,何哉?無所師而徒狀其文也。其所不可傳者,卒不能得,故雖窮日夜,弊歲紀,愈遠而不近也。今兄之所以為服氣者,果誰師耶?始者獨見兄傳得氣書於盧遵所,伏讀三兩日,遂用之;其次得氣訣于李計所,又參取而大施行焉。是書是訣,遵與計皆不能知,然則兄之所以學者無碩師矣,是與向之兩事者無毫末差矣。

宋人有得遺契者,密數其齒曰:「吾富可待矣。」兄之術,或者其類是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