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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隨筆    P 38


作者:洪邁
頁數:38 / 144
類別:古典散文

 

容齋隨筆

作者:洪邁
第38,共144。
碧瓦鱗差,瑤階肪截。閣凝瑞霧,樓橫祥霓。騶虞巡徼,昌明捧闑。珠樹規連,玉泉矩泄。靈飈遐集,聖日俯晢。太上游儲,無極便闕。百神守護,諸真班列。仙翁鵠立,道師冰潔。飲玉成漿,饌瓊為屑。桂旗不動,蘭幄互設。

妙樂競奏,流鈴間發。天籟虛徐,風蕭冷澈。鳳歌諧律,鶴舞會節。三變《玄雲》,九成《絳雪》。易遷徒語,童初詎說。如毀乾坤,自有日月。清寧二百三十一年四月十二日建。”予頃作廣州《三清殿碑》,仿其體為銘詩曰: 「天池北阯,越領東鹿。銀宮....,瑤殿矗矗。陛納九齒,閶披四目。楯角儲清,檐牙袤縟。雕牖■閜(xia),鏤楹熠煜。元尊端拱,泰上秉籙。綉黼周張,神光睟穆。寶帳流黃,溫幈結綠。翠風于旗,紫霓溜褥。星伯振鷺, 仙翁立鵠。昌明侍幾,眉連捧纛。月節下墮,曦輪旁燭。凍雨清塵,矞雲散磾。鈞籟虛徐,流鈴祿續。童初渟..勾漏蓄縮。岳君有衡,海帝維倏。中邊何護,時節朝宿。颶母淪威,瘧妃謝毒。丹崖罷徼,赤子累福。億齡聖壽, 萬世宋篆。」凡四十句,讀者或許之,然終不近也。



  
魏明帝客諫魏明帝時,少府楊阜上疏,欲省宮人諸不見幸者,乃召禦府吏問後宮人數。吏守舊令,對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數之曰:「國家不與九卿為密,反與小吏為密乎?」帝愈嚴憚之。房玄齡、高士廉問少府少監竇德素北門近有何營造,德素以聞。太宗大怒,謂玄齡等曰:「君但知南牙耳,北門小小營造,何預君事耶?」玄齡等拜謝。夫太宗之與明帝,不待比擬,觀所以責玄齡之語,與夫嚴憚楊阜之事,不迫遠矣;賢君一話一言, 為後世法。惜哉!《魏史》以謂「群臣直諫之言,帝雖不能盡用,然皆優容之,雖非誼主,亦可謂有君人之量矣。」

漢世謀于眾兩漢之世,事無小大,必謀之於眾人,予前論之矣,然亦有持以藉口掩眾議者。霍光薨後,宣帝出其親屬補吏,張敞言:「朝臣宜有明言霍氏頻制, 請罷三侯就第。明詔以恩不聽,群臣以義固爭而後許之。今明詔自親其文, 非策之得者也。」哀帝欲封董賢等,王嘉言:「宜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明正其義,然後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眾心。暴平其事,必有言當封者,在陛下所從;天下雖不說,咎有所分,不獨在陛下。前成帝初封淳于長,其事亦議。谷永以長當封,眾人歸咎于永,先帝不獨蒙其譏。」哀帝乃止。是知委曲遷就,使恩出君上,過歸於下,漢代多如此也。


  

國朝會要國朝會要,自元豐三百卷之後,至崇寧、政和間,復置局修纂。宣和初, 王黼秉政,罷修書五十八所。時會要已進一百十卷,餘四百卷亦成,但局中欲節次覬賞,故未及上。既有是命,局官以謂若朝廷許立限了畢,不過三兩月可以投進。而黼務悉矯蔡京所為,故一切罷之,官吏既散,文書皆為棄物矣。建炎三年,外舅張淵道為太常博士,時禮寺典籍散佚亡幾,而京師未陷, 公為宰相言:「宜遣官往訪故府,取見存圖籍,悉輦而來,以備掌故。」此若緩而甚急者也。宰相不能用,其後逆豫竊據,鞠為煨燼。籲,可惜哉! 孫臏減灶孫臏勝龐涓之事,兵家以為奇謀,予獨有疑焉,云:「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灶,明日為五萬灶,又明日為二萬灶。」方師行逐利,每夕而興此役,不知以幾何人給之,又必人人各一灶乎?龐涓行三日而大喜曰:「齊士卒亡者過半。」則是所過之處必使人枚數之矣,是豈救急赴敵之師乎?又云:「度其暮當至馬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於此樹之下。』遂伏萬弩,期日暮見火舉而俱發。涓果夜至斫木下,見白書,鑽火燭之。讀未畢, 萬弩俱發。」夫軍行遲速,既非他人所料,安能必其以暮至,不差晷刻乎?古人坐于車中,既雲暮矣,安知樹間之有白書?且必舉火讀之乎?齊弩尚能俱發,而涓讀八字未畢。皆深不可信。殆好事者為之,而不精考耳。

蟲鳥之智竹鷄之性,遇其儔必鬥。捕之者掃落葉為城,置媒其中,而隱身于後操罔焉。激媒使之鳴,聞者,隨聲必至,閉目飛入城,直前欲鬥,而罔已起, 無得脫者,蓋目既閉則不復見人。鶴鴿性好潔,獵人于茂林間淨掃地,稍散谷于上,禽往來行遊,且步且啄,則以廋竿取之。麂行草莽中,畏人見其跡, 但循一徑,無問遠近也。村民結繩為繯,置其所行處,鹿足一繯,則倒懸于枝上,乃生獲之。江南多土蜂,人不能識其穴,往往以長紙帶黏于肉,蜂見之必銜入穴,乃躡尋得之,熏取其子。蟲鳥之智,自謂周身矣,如人之不仁何?容齋隨筆

第卷


四(十六則) 張文潛論詩前輩議論,有出於率然不致思而於理近礙者,張文潛云:「《詩》三百篇,雖雲婦人女子小夫賤隷所為,要之非深于文章者不能作,如『七月在野』 至『入我床下』,于七月已下,皆不道破,直至十月方言蟋蟀,非深于文章者能為之邪?」予謂三百篇固有所謂女婦小賤所為,若周公、召康公、穆公、衛武公、芮伯、凡伯、尹吉甫、仍叔、家父、蘇公、宋襄公、秦康公、史克、公子奚斯,姓氏明見于大序,可一概論之乎?且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本自言農民出入之時耳,鄭康成始併入下句,皆指為蟋蟀,正已不然, 今直稱此五句為深于文章者,豈其餘不能過此乎?以是論《詩》,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