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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P 102


作者:羅素
頁數:102 / 341
類別:西洋哲學

 

西方哲學史

作者:羅素
第102,共341。
非希臘的宗教與迷信對於希臘化世界的影響,大體上是(但不完全是)壞的。但情形本可以並不如此。猶太人、波斯人、佛教徒,他們的宗教都肯定地要優越于希臘流俗的多神教,並且即使是最優秀的哲學家去學習這些也會是受益非淺的。然而不幸,在希臘人的想象力上留下了最深刻印象的卻是巴比倫人或迦勒底人。首先是他們荒唐無稽的古代史,僧侶們的記錄竟上溯至幾千年之久,並且宣稱還可以再上溯幾千年。其中也有一些真正的智慧:遠在希臘人能夠預言月蝕的很久以前,巴比倫人就已能多少預言月蝕了。但是這些僅僅是使希臘人易於接受他們的原因;而希臘人實際所接受的卻主要地是占星學與巫術。吉爾伯特‧穆萊教授說:「占星學降臨于希臘化的思想,就象是一種新的疾病降臨于某個偏僻的島上的居民一樣。根據狄奧多羅斯的描述,歐濟曼底亞斯的陵墓裡是畫滿了占星學的符號的,在康馬根所發現的安提阿古一世的陵墓也具有同樣的特點。君主們相信星辰在注視着他們,那是很自然的。可是人人卻都在準備接受這種病菌」。①占星學最初是一個名叫貝魯索的迦勒底人在亞歷山大的時代教給希臘人的,貝魯索在科斯教過占星學,並且據塞涅卡說,他「傳授的是貝爾神」。穆萊教授說,「這一定是說,他把公元前三千紀為薩爾恭一世所寫的、後來在亞述奔尼拔(公元前686-626年)圖書館中所發現寫在七十塊版上的一篇‘貝爾之眼’的文字翻譯成了希臘文。」(同書,第176頁)。

我們將會看到,甚至于大多數最優秀的哲學家也都信仰起占星學來了。既然占星學認為未來是可以預言的,所以它就包含着對於必然或命運的信仰,而這就可以用來反對當時流行的對幸運的信仰。但無疑地,大多數人卻是同時兩者都信仰的,而且從來也沒有察覺到兩者的不一致。



  
普遍的混亂必然要引起道德的敗壞更甚于智識的衰退。延綿了許多世代的動盪不寧,儘管能夠容許極少數的人有着極高度的聖潔,但它確乎是敵視體面的公民們的平凡的日常德行的。當你的一切儲蓄明天就會一乾二淨的時候,勤勉就似乎是無用的了;當你對別人誠實而別人卻必然要欺騙你的時候,誠實就似乎是無益的了;當沒有一種原則是重要的或者能有穩固的勝利機會時,就不需要堅持一種原則了;當唯唯諾諾混日子才可以苟全性命與財產的時候,就沒有要擁護真理的理由了。一個人的德行若是除了純粹的現世計較而外便沒有別的根源;那末如果他有勇氣的話,他在這樣一個世界裡就會變成一個冒險家,如果他沒有勇氣的話,他就會只求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怯懦的混世蟲。屬於這個時代的米南德說:

我知道有過那麼多的人,他們並不是天生的無賴,卻由於不幸而不得不成為無賴。

這就總結了公元前三世紀的道德特點,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是例外。甚至于就在這些極少數的人裡面,恐懼也代替了希望;生命的目的與其說是成就某種積極的善,還不如說是逃避不幸。「形而上學隱退到幕後去了,個人的倫理現在變成了具有頭等意義的東西。哲學不再是引導着少數一些大無畏的真理追求者們前進的火炬:它毋寧是跟隨着生存鬥爭的後面在收拾病弱與傷殘的一輛救護車」。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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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這並非歷史事實


  

②也許這在今天已經不再是事實,因為懷有這種信仰的人們的兒子已經在伊頓公學受教育了。

①比萬,《塞琉古王朝》卷二,第45-46頁。

①《希臘宗教的五個階段》,第177-178頁。

①引自比萬(Pevan)的《塞琉古王朝》卷一,第298頁注。

②是國王塞琉古,而非天文學家塞琉古。

③《編年史》,卷六,第四十二章。

④參閲《劍橋古代史》,卷七,第194-195頁。

第二十六章

犬儒學派與懷疑派

知識優異的人們與他們當時社會的關係,在不同的時代裡是非常之不同的。在某些幸運的時代裡,他們大體上能與他們的環境調和,——毫無疑問他們要提出他們自己認為是必要的那些改革來,但是他們深信他們的提議是會被人歡迎的;而且即使是世界始終不曾改革的話,他們也不會因此就不喜歡他們自己所處的世界。在另一些時代裡,他們是革命的,認為需要號召激烈的變革,但希望這些變革(部分地是由於他們忠告的結果)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實現。又在另一些時代裡,則他們對世界是絶望的,他們覺得儘管他們自己知道什麼是必需的,但卻絶沒有可以實現的希望。這種心情很容易陷于一種更深沉的絶望,把地上的生活認為本質上都是壞的,而對好的事物則只能寄希望于來生或者是某種神秘的轉變上。

在某些時代,所有這幾種態度可以在同時為不同的人改採取。例如,讓我們看一下早期的十九世紀。歐德是快活的,邊沁是個改革者,雪萊是個革命者,而李奧巴第則是個悲觀主義者。但在大多數的時期裡,偉大的作家們中間卻有着一種流行的格調。在英國,他們在伊麗莎白時代和十八世紀是快活的;在法國,他們約當1750年左右變成了革命的;在德國,自從1813年以後他們是民族主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