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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P 208


作者:羅素
頁數:208 / 341
類別:西洋哲學

 

西方哲學史

作者:羅素
第208,共341。
當英國貴族院譴責他的巡迴傳教士的時候,眾議院則拒不同意。無可置疑,假使他活得再長些,糾紛是會要積累起來的,但截至他在公元1384年死去時為止他總算還沒有被正式判罪。他死在路特渥爾茲並埋葬在那裡。直到康斯坦斯全教會議下令掘出他的骸骨並加以焚燬時為止,他的遺體一向在這裡安眠。

他的英格蘭追隨者們羅拉德派,遭到了殘酷的迫害並在實際上已經完全覆滅。但由於理查二世的皇后是波希米亞人關係,他的學說得以在波希米亞流傳。赫斯便是他此地的門徒;儘管在波希米亞也有迫害,他們卻一直延續到宗教改革時期為止。在英格蘭這些人雖被迫轉入地下但反對教廷的思想卻依然深入人心,因此,為新教的成長準備了滋生的土壤。



  
公元十五世紀中,除了教廷的衰落以外還有其他種種原因引起了政治文化的迅速變化。火藥消滅了封建貴族而鞏固了中央集權政治。在法蘭西和英格蘭,路易十一世和愛德華四世各自團結了國內富裕中產階級,這些人幫助他們平定了貴族政治的無政府狀態。意大利在公元十五世紀末年以前几乎一直未曾受到北方軍隊的騷擾,在經濟和文化方面取得了迅速的發展。新文化在本質上是異教性質的,它仰慕希臘,羅馬,和蔑視中世紀。建築和文學風格效仿着古代的典型。當君士坦丁堡,這個古代最後的殘餘,被土耳其人攻陷後,逃往意大利的希臘難民曾受到人文學者的歡迎。瓦斯寇‧達‧伽馬,和哥倫布擴大了世界,而哥白尼擴大了天界。君士坦丁的賜予被斥為無稽之談,受盡了學者們的嘲笑。由於拜占庭人的協助人們逐漸直接地通曉了柏拉圖,不再僅起新柏拉圖主義者及奧古斯丁的第二手資料了。人間寰宇不再是一個淚之谷,一個在朝聖途中走向彼岸世界

的處所,而是一個提供異教快樂,名譽,美麗,和冒險機會的地方了。歷經數世紀之久的禁慾主義被人遺忘于藝術,詩歌,和快樂的喧囂中。

當真,就在意大利,中世紀也還是經歷了一場鬥爭才死去的;

薩萬納羅拉和列奧納都兩人是于同年出生的。但在大體上來說,舊的恐怖,已嚇不得人了,精神的新的自由已顯得如醉如狂。這種陶醉未能持久,但在當前它卻消除了恐懼。就在這快樂的解放時刻中,誕生了近代的世界。


  

卷三 近代哲學

第一篇 從文藝復興到

第一章

總說

通常謂之「近代」的這段歷史時期,人的思想見解和中古時期的思想見解有許多不同。其中有兩點最重要,即教會的威信衰落下去,科學的威信逐步上升。旁的分歧和這兩點全有連帶關係。近代的文化寧可說是一種世俗文化而不是僧侶文化。國家越來越代替教會成為支配文化的統治勢力。各民族的統治大權最初大都歸國王掌領;後來,如同在古希臘一樣,國王逐漸被民主國家或僭主所代替。民族國家的力量,以及它所行使的職權,在整個這時期當中穩步發展,不斷擴大(一些小波折不算);但是按大多情況講,國家對哲學家的見解所起的影響總比不上中世紀時的教會。在阿爾卑斯山以北,一直到十五世紀向來能夠和中央政權分庭抗禮的封建貴族,首先喪失了政治上的重要地位,後來又失掉了經濟地位。

國王聯合豪商頂替了他們,這兩種人在不同國家按不同的比例分享權力。豪商有併入貴族階級的趨勢。從美國獨立和法國大革命的時代以來,近代意義的民主製成了重大的政治力量。和建立在私有財產基礎上的民主制相反的社會主義,在1917年初次獲得了政權。這一種政治制度倘若蔓延開來,很明顯一定會帶來一種新的文化;但我們以後要講到的文化大體上是屬於「自由主義的」文化,換句話說,就是和通商貿易極自然地連在一起的那類文化。關於這點,特別在德國有若干重要的例外;舉兩個實例,費希特和黑格爾的見解跟商業就毫無關係。但是這種例外人物並不代表他們那個時代。

否認教會的威信是近代的消極特色,這比它的積極特色即承認科學的威信,開始得要早。在意大利文藝復興運動中,科學只占一個極微末的地位;反對教會這件事在人們的心念裡是和古代文明分不開的,仰賴的仍舊是過去,然而是比初期教會與中世紀還渺遠的過去。科學的第一次大入侵是1543年哥白尼學說的發表;不過這學說直到十七世紀經過開普勒和伽利略着手改進,才開始得勢。隨後揭開了科學與教義之間的長期戰斗的序幕,這場戰鬥中守舊派在新知識面前打了敗仗。

科學的威信是近代大多數哲學家都承認的;由於它不是統治威信,而是理智上的威信,所以是一種和教會威信大不相同的東西。否認它的人並不遭到什麼懲罰;承認它的人也決不為從現實利益出發的任何道理所左右。它在本質上求理性裁斷,全憑這點致勝。並且,這是一種片段不全的威信;不像天主教的那套教義,設下一個完備的體系,概括人間道德、人類的希望、以及宇宙的過去和未來的歷史。它只對當時似乎已由科學判明的事情表示意見,這在無知的茫茫大海中只不過是個小島。另外還有一點與教會威信不同:教會威信宣稱自己的論斷絶對確實,萬年更改不了;科學的論斷卻是在蓋然性的基礎上,按嘗試的方式提出來的,認為隨時難免要修正。這使人產生一種和中世紀教義學者的心理氣質截然不同的心理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