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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P 125


作者:唐代詩人
頁數:125 / 158
類別:古典詩

 

唐詩鑑賞上

作者:唐代詩人
第125,共158。
(周嘯天)

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後三首(其三)



  
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後三首(其三)

李白

剗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

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

《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後三首》是李白的一組紀游詩。它由三首五言絶句組成。三首均可獨立成章,其中第三首,更是具有獨特構思的抒情絶唱。

此詩作於乾元二年(759)秋。是年春,李白在流放夜郎途中,行至巫山,幸遇大赦放還。九死一生,喜出望外,立即「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趕忙返至江夏。李白獲得自由以後,為什麼迫不及待地返至江夏呢?「天地再新法令寬,夜郎遷客帶霜寒」(《江夏贈韋南陵冰》),原來他又對朝廷產生了幻想,希望朝廷還能用他。但是他在江夏活動了一個時期,毫無結果,幻想又落空了,只好離開江夏,出遊湘中。在岳州遇到族叔李曄,時由刑部侍郎貶官嶺南。他們此次同遊洞庭,其心情是可以想見的。李白才華橫溢,素有遠大抱負,而朝政昏暗,使他一生蹭蹬不遇,因而早就發出過「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感嘆,而今到了晚年,九死一生之餘,又遭幻想破滅,竟至無路可走,數十年憤懣,便一齊湧上心頭。因此當兩人碧波泛舟,開懷暢飲之際,舉眼望去,兀立在洞庭湖中的君山,擋住湘水不能一瀉千里直奔長江大海,就好象他人生道路上的坎坷障礙,破壞了他的遠大前程。於是,發出了「剗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的奇想。他要剷去君山,表面上是為了讓浩浩蕩蕩的湘水毫無阻攔地向前奔流,實際上這是抒發他心中的憤懣不平之氣。他多麼希望剷除世間的不平,讓自己和一切懷才抱藝之士有一條平坦的大道可走啊!然而,這畢竟是浪漫主義的奇思幻想。君山是鏟不平的,世路仍然是崎嶇難行。「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還是盡情地喝酒吧!詩人醉了,從醉眼裡看洞庭湖中的碧波,好象洞庭湖水都變成了酒,而那君山上的紅葉不就是洞庭之秋的緋紅的醉顏嗎?於是又發出了浪漫主義的奇想:「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這兩句詩,既是自然景色的絶妙的寫照,又是詩人思想感情的曲折的流露,流露出他也希望象洞庭湖的秋天一樣,用洞庭湖水似的無究盡的酒來盡情一醉,藉以衝去積壓在心頭的愁悶。這首詩,前後兩種奇想,表面上似乎各自獨立,實際上卻有着內在聯繫,聯繫它們的紐帶就是詩人壯志未酬的千古愁、萬古憤。酒和詩都是詩人藉以抒憤懣、豁胸襟的手段。只有處在這種心情下的李白,才能產生這樣奇特的想象;也只有這樣奇特的想象,才能充分表達此時此際李白的心情。

李白在江夏時期寫過一首《江夏贈韋南陵冰》,內容也是醉後抒憤懣之作。中有句云:「人悶還心悶,苦辛長苦辛。愁來飲酒二千石,寒灰重暖生陽春。」「我且為君捶碎黃鶴樓,君亦為吾倒卻鸚鵡洲。」此詩的「剗卻君山好」,用意與彼正同。假若我們一定要追問「捶碎黃鶴樓」、「倒卻鸚鵡洲」和「剗卻君山」的動機與目的是什麼?即使起李白於地下,恐怕他自己也說不出究竟,可能只會這樣回答:「我自抒我心中不平之氣耳!」

(安旗)

陪族叔刑部侍郎曄及中書賈舍人至

陪族叔刑部侍郎曄及中書賈舍人至


  

游洞庭五首(其二)

李白

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

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

肅宗乾元二年(759)秋,刑部侍郎李曄貶官嶺南,行經岳州(今湖南嶽陽),與詩人李白相遇,時賈至亦謫居岳州,三人相約同遊洞庭湖,李白寫下一組五首的七絶記其事。這是其中第二首,它內涵豐富,妙機四溢,有悠悠不盡的情韻。

首句寫景,兼點季節與泛舟洞庭事。洞庭在岳州西南,故可稱「南湖」。唐人喜詠洞庭,佳句纍纍,美不勝收。「南湖秋水夜無煙」一句,看來沒有具體精細的描繪,卻是天然去雕飾的淡語,惹人聯想。夜來湖上,煙之有無,其誰能察?能見「無煙」,則湖上光明可知,未嘗寫月,而已得「月色」,極妙。清秋佳節,月照南湖,境界澄沏如畫,讀者如閉目可接,足使人心曠神怡。這種具有形象暗示作用的詩語,淡而有味,其中佳處,又為具體模寫所難到。

在被月色淨化了的境界裡,最易使人忘懷塵世一切瑣屑的得失之情而浮想聯翩。湖光月色此刻便激起「謫仙」李白羽化遺世之想,所以次句道:安得(「耐可」)乘流而直上青天!傳說天河通海,故有此想。詩人天真的異想,又間接告訴讀者月景的迷人。

詩人並沒有就此上天,後兩句寫泛舟湖上賞月飲酒之樂。「且就」二字意味深長,似乎表明,雖未上天,卻並非青天不可上,也並非自己不願上,而是洞庭月色太美,不如暫且留下來。其措意亦妙。蘇東坡《水調歌頭》「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數句,意境與之近似。

湖面清風,湖上明月,自然美景,人所共適,故李白曾說「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襄陽歌》)。說「不用一錢買」,是三句「賒」字最恰當的註腳,還不能盡此字之妙。此字之用似甚無理,「月色」豈能「賒」?又豈用「賒」?然而著此一字,就將自然人格化。八百里洞庭儼然一位富有的主人,擁有湖光、山景、月色、清風等等無價之寶(只言「賒月色」,卻不妨舉一反三),而又十分慷慨好客,不吝借與。著一「賒」字,人與自然有了娓娓對話,十分親切。這種別出心裁的擬人化手法,是高人一籌的。作者《送韓侍禦之廣德》也有「暫就東山賒月色,酣歌一夜送淵明」之句,亦用「賒月色」詞語,可以互參。面對風清月白的良宵不可無酒,自然引出末句。明明在湖上,卻說「將船買酒白雲邊」,亦無理而可玩味。原來洞庭湖面遼闊,水天相接,遙看湖畔酒家自在白雲生處。說「買酒白雲邊」,足見湖面之壯闊。同時又與「直上天」的異想呼應,人間酒家被詩人的想象移到天上。這即景之句又充滿奇情異趣,豐富了全詩的情韻。

總的說來,此詩之妙不在景物具體描繪的工致,而在於即景發興,藝術想象奇特,鑄詞造語獨到,能啟人逸思,通篇有味而不可句摘,恰如謝榛所說:「以興為主,渾然成篇,此詩之入化也」(《四溟詩話》)。

(周嘯天)

登太白峰

登太白峰

李白

西上太白峰,夕陽窮登攀。

太白與我語,為我開天關。

願乘泠風去,直出浮雲間。

舉手可近月,前行若無山。

一別武功去,何時復更還?

李白於天寶元年(742)應詔入京時,可謂躊躇滿志。但是,由於朝廷昏庸,權貴排斥,他的政治抱負根本無法實現,這使他感到惆悵與苦悶。這種心情就反映在《登太白峰》一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