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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詳解    P 156


作者:莊子
頁數:156 / 161
類別:中國哲學

 

莊子詳解

作者:莊子
第156,共161。
孔子淒涼悲傷地說:「請問什麼叫做真?」漁父回答:「所謂真,就是精誠的極點。不精不誠,不能感動人。所以,勉強啼哭的人雖然外表悲痛其實並不哀傷,勉強發怒的人雖然外表嚴厲其實並不威嚴,勉強親熱的人雖然笑容滿面其實並不和善。真正的悲痛沒有哭聲而哀傷,真正的怒氣未曾發作而威嚴,真正的親熱未曾含笑而和善。自然的真性存在於內心,神情的表露流于外在,這就是看重真情本性的原因。將上述道理用於人倫關係,侍奉雙親就會慈善孝順,輔助國君就會忠貞不渝,飲酒就會舒心樂意,居喪就會悲痛哀傷。忠貞以建功為主旨,飲酒以歡樂為主旨,居喪以致哀為主旨,侍奉雙親以適意為主旨。功業與成就目的在於達到圓滿美好,因而不必拘于一個軌跡;侍奉雙親目的在於達到適意,因而不必考慮使用什麼方法;飲酒目的在於達到歡樂,沒有必要選用就餐的器具;居喪目的在於致以哀傷,不必過問規範禮儀。禮儀,是世俗人的行為;純真,卻是稟受于自然,出自自然因而也就不可改變。所以聖哲的人總是效法自然看重本真,不受世俗的拘繫。愚昧的人則剛好與此相反。不能效法自然而憂慮世人,不知道珍惜真情本性,庸庸碌碌地在流俗中承受着變化,因此總是不知滿足。可惜啊,你過早地沉溺于世俗的偽詐而很晚才聽聞大道。」

孔子又一次深深行禮後站起身來,說:「如今我孔丘有幸能遇上先生,好像蒼天特別寵幸於我似的。先生不以此為羞辱並把我當作弟子一樣看待,而且還親自教導我。我冒昧地打聽先生的住處,請求藉此受業于門下而最終學完大道。」漁父說:「我聽說,可以迷途知返的人就與之交往,直至領悟玄妙的大道;不能迷途知返的人,不會真正懂得大道,謹慎小心地不要與他們結交,自身也就不會招來禍殃。你自己勉勵吧!我得離開你了!我得離開你了!」於是撐船離開孔子,緩緩地順着蘆葦叢中的水道划船而去。



  
214講:

顏淵還車,子路授綏(1),孔子不顧,待水波定,不聞拏音而後敢乘(2)。



  
子路旁車而問曰(3):「由得為役久矣(4),未嘗見夫子遇人如此其威也。萬乘之主,千乘之君,見夫子未嘗不分庭伉禮(5),夫子猶有倨敖之容(6)。今漁父杖拏逆立(7),而夫子曲要磬折(8),言拜而應,得無太甚乎?門人皆怪夫子矣,漁人何以得此乎?」孔子伏軾而嘆曰(9):「甚矣由之難化也!湛于禮儀有間矣(10),而樸鄙之心至今未去(11)。進,吾語汝!夫遇長不敬,失禮也;見賢不尊,不仁也。彼非至人,不能下人(12),下人不精(13),不得其真,故長傷身。惜哉!不仁之於人也,禍莫大焉,而由獨擅之(14)。且道者,萬物之所由也,庶物失之者死(15),得之者生,為事逆之則敗,順之則成。故道之所在,聖人尊之。今漁父之於道,可謂有矣,吾敢不敬乎!」

【譯文】

顏淵掉轉車頭,子路遞過拉著上車的繩索,孔子看定漁父離去的方向頭也不回,直到水波平定,聽不見槳聲方纔登上車子。

子路依傍着車子而問道:「我能夠為先生服務已經很久了,不曾看見先生對人如此謙恭尊敬。大國的諸侯,小國的國君,見到先生歷來都是平等相待,先生還免不了流露出傲慢的神情。如今漁父手拿船槳對面而站,先生卻像石磬一樣彎腰鞠躬,聽了漁父的話一再行禮後再作回答,恐怕是太過分了吧?弟子們都認為先生的態度不同於往常,一個捕魚的人怎麼能夠獲得如此厚愛呢?」孔子的伏身在車前的橫木上嘆息說:「你實在是難於教化啊!你沉湎于禮義已經有些時日了,可是粗野卑下的心態時至今日也未能除去。上前來,我對你說!大凡遇到長輩而不恭敬,就是失禮;見到賢人而不尊重,就是不仁。他倘若不是一個道德修養臻于完善的人,也就不能使人自感謙卑低下,對人謙恭卑下卻不至精至誠,定然不能保持本真,所以久久傷害身體。真是可惜啊!不能見賢思齊對於人們來說,禍害再沒有比這更大的了,而你子路卻偏偏就有這一毛病。況且大道,是萬物產生的根源,各種物類失去了道就會死亡,獲得了道便會成功。所以大道之所在,聖人就尊崇。如今漁父對於大道,可以說是已有體悟,我怎麼能不尊敬他呢?」

列禦寇

215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