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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陸散文    P 147


作者:作者群
頁數:147 / 165
類別:白話散文

 

中國大陸散文

作者:作者群
第147,共165。
題目大,立論深,我並不能全部聽懂,我有很多話要問:時空既然有始有終,「無限」和「永遠」是什麼意思‧那個白熱、無限壓縮的小點,是大爆炸之前懸在時空中的麼‧但空間是從大爆炸才開始的,哪來空中‧
懂與不懂,喜歡與不喜歡,對霍氏的科學無關,霍金給我的震驚,不全是科學,他講演的方式和內容也不全是科學,就是他暢銷600萬本,譯成31種語言的《時間簡史》,也不是嚴謹的科學專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會場上的聽眾,都被他領到了太空,拜訪宇宙的開始,宇宙的結束。他像上帝一樣用天體運行的定律,有規有矩地解釋宇宙的演進。
在他的大統一定律裡,天、地、人都包括了,科學、哲學和宗教都教包括了,這樣,怎麼能不使人震驚‧當我們感到我們的思想被人引導着在浩瀚宇宙中無邊無際地神遊時,這個引導者是一個坐在輪椅上、死去一大半的人,我們禁不住問自己:「死」是什麼‧
他全身能動的只有三根手指


  
講演畢,我參加了他的招待會。本來預備請他在中譯本《時間簡史》書上簽名的,但因他全身能動的只有右手的3個手指而作罷。這3個手指伸伸壓壓地在小電腦上選字母,拼單字,造句子,五六分鐘才能造一個句子,再由「聲音合成器」播放出來,成了他要講的話。聽說他花了10天的工夫才完成那一個小時講演的錄音。
他仍然是眼明耳聰,但問他一句話,五六分鐘才得到一句簡單的回答。我給他看了許明賢和吳忠超譯的《時間簡史》,也給他看了書尾譯者的照片,並替台灣的讀者向他致意。當時他能做的只是一個微笑,他的嘴巴合不攏。
與他同住同行的共5個助手,3個護士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一個司機管理他特製的汽車,一個助教替他閲讀和寫作。
在他劍橋大學辦公室裡,有一張特製的大書桌,他的助教把重要的文獻複製後列成單行的一長篇,他可以在輪椅上,由左向右慢慢移動閲讀,其他的報章雜誌則由助教讀給他聽。
近年來,他讀的不多,但讀的精密。他的腦子裡裝滿了數目字和方程式,就像莫扎特裝滿了整曲整曲的交響樂一樣。「想」比「讀」還重要。
有一天他的思想會不會永遠被鎖住
沒有人知道他的3個手指什麼時候會失靈。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病什麼時候會把他帶走。30年前他在劍橋大學研究所患了這種肌肉退化的病,這種病患者平均只有兩年半好活,那時他曾酗酒,他曾失望地等死,一年之內他就由每天騎腳踏車到被迫靠手杖步行,他的女友卻宣佈與他立即成婚,婚後他們有了3個孩子二男一女。有人說他能這樣奇蹟一樣地活下來,能有這樣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全是由他勇敢而摯愛的妻子賜予的。


  
一位原蘇聯友人,也是黑洞專家,最近告訴我,4年前,他要去英國開會,3個月還沒有拿到簽證,只好打電話向霍金求助,結果只兩天,駐莫斯科的英國大使館就把簽證專程送給了他。這個故事說明了霍金先生在非科學圈子裡的聲譽。
霍金來了又走了。一個小時的聽講,一個小時會晤,兩句話的交談,縈縈於我心,忘不了。
在我心中,那一扭曲的乾瘦身體,在輪椅上擴大,像大爆炸那樣膨脹着,經過行星、恆星、天河,飛到100億年之前,飛往10億年之後,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如果,明天他的3個手指不能動了呢‧他的腦子還那麼美麗‧如果他的思想也被永遠鎖住了呢‧那豈不是一個永不能醒的夢魘‧
有一天,他的輪椅會藏在大英博物館裡,成了歷史,他的思想呢?
註:霍金教授,現年50歲,于1992519日在加拿大亞伯特大學參加世界黑洞會議並講演,為之記。
江南煙雨《琵琶行》
趙竹毅
一千一百多年前,白居易左遷九江郡司馬,在鄱陽湖邊住了下來。一個秋天的夜晚,詩人被一支琵琶驚醒了,循着琵琶聲,詩人發現了自己,鄱陽湖流下了兩行清淚。琴聲和着淚水沉到湖底,千年之後這裡仍然能夠聽到嘈嘈切切的琴弦。
我也是被琵琶聲驚醒的,走在湖畔,千年之前的那聲裂帛,彷彿就在耳邊,彷彿就在昨天。
那一個瞬間,白居易走在歌女的弦上,琵琶聲響在詩人的詩裡,撥弦的人輕攏慢捻,弦上的人醉不成歡,琵琶聲漸行漸遠,在心頭響起,在詩裡隱沒,書案前,只留下江州司馬,淚濕青衫。
潯陽江頭夜送客, 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 舉酒欲飲無管弦。
新醅的酒,眼前的茶,飲不醉但求一醉的白司馬,湖心的飛鳥,湖邊的新芽,挑不明詩人的醉眼昏花。你來了嗎?你醉了嗎?你要走嗎?你醒了嗎?詩人與秋風,一問一答。江南的秋雨扯天扯地,詩人的酒杯,舉得起,卻放不下。
醉不成歡慘將別, 別時茫茫江浸月。 忽聞水上琵琶聲, 主人忘歸客不發。
石獅子立在湖邊有上千年了,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個白司馬?白司馬怕是已經記不得你們了,那天,晚歸的詩人真的醉了,烈酒燒灼着他的胸膛,他的胸中,只有難酬的壯志,烈酒朦朧了他的雙眼,他的眼裡,只有模糊的背影。
我聞琵琶已嘆息, 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
琵琶聲並未遠去,但春天還是來了。
詩,是有氣味的,這會兒的詩,有一種濕淥淥的青草的芳香。詩人一來,滿山的清流鳴泉便開始吟詠唱和,天罡浩蕩,那是風在尋章摘句。詩人一伸手,便拽了滿把的新詩,詩太多了,詩人開始隨手拋撒,我跟在後面,一俯身,便是千古的經典。
詩實在是太多了,詩人專門為它們建造了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