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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中    P 5


作者:趙爾巽等
頁數:5 / 530
類別:歷史

 

清史稿 中

作者:趙爾巽等
第5,共530。
宣統元年,沈家本等彙集各說,復奏進修正草案。時江蘇提學使勞乃宣上書憲政編查館論之曰:「法律大臣會同法部奏進修改刑律,義關倫常諸條,未依舊律修入。但於附則稱中國宗教遵孔,以綱常禮教為重。如律中十惡親屬容隱,幹名犯義,存留養親,及親屬相姦、相盜、相毆,發塚犯奸各條,未便蔑棄。中國人有犯以上各罪,應仍依舊律,別輯單行法,以昭懲創。竊維修訂新律,本為籌備立憲,統一法權。凡中國人及在中國居住之外國人,皆應服從同一法律。是此法律,本當以治中國人為主。今乃依舊律別輯中國人單行法,是視此新刑律專為外國人設矣。本末倒置,莫此為甚。草案案語謂修訂刑律,所以收回領事裁判權。刑律內有一二條為外國人所不遵奉,即無收回裁判權之實。故所修刑律,專以摹仿外國為事。此說實不盡然。泰西各國,凡外國人居其國中,無不服從其國法律,不得執本國無此律以相爭,亦不得恃本國有此律以相抗。今中國修訂刑律,乃謂為收回領事裁判權,必盡舍固有之禮教風俗,一一摹仿外國。則同乎此國者,彼國有違言,同乎彼國者,此國又相反,是必窮之道也。總之一國之律,必與各國之律相同,然後乃能令國內居住之外國人遵奉,萬萬無此理,亦萬萬無此事。以此為收回領事裁判權之策,是終古無收回之望也。且夫國之有刑,所以弼教。一國之民有不遵禮教者,以刑齊之。所謂禮防未然,刑禁已然,相輔而行,不可缺一者也。故各省簽駁草案,每以維持風化立論,而案語乃指為渾道德法律為一。其論無夫奸曰:‘國家立法,期於令行禁止。有法而不能行,轉使民玩法而肆無忌憚。和奸之事,幾於禁之無可禁,誅之不勝誅,即刑章具在,亦祗具文。必教育普及,家庭嚴正,輿論之力盛,廉恥之心生,然後淫靡之風可少衰。’又曰:‘防遏此等醜行,不在法律而在教化。即列為專條,亦無實際。’其立論在離法律與道德教化而二之,視法律為全無關於道德教化,故一意摹仿外國,而於舊律義關倫常諸條棄之如遺,焉用此法為乎?」謂宜將舊律有關禮教倫紀各節,逐一修入正文,並擬補幹名犯義、犯罪存留養親、親屬相姦相毆、無夫奸、子孫違犯教令各條。法律館爭之。明年資政院開,憲政編查館奏交院議,將總則通過。時勞乃宣充議員,與同院內閣學士陳寶琛等,於無夫奸及違犯教令二條尤力持不少怠,而分則遂未議決。餘如民律、商律、刑事訴訟律、民事訴訟律、國籍法俱編纂告竣,未經核議。惟法院編製法、違警律、禁菸條例均經宣統二年頒佈,與現行刑律僅行之一年,而遜位之詔下矣。 志一百十八
○刑法二
明律淵源唐代,以笞、杖、徒、流、死為五刑。自笞一十至五十,為笞刑五。自杖六十至一百,為杖刑五。徒自杖六十徒一年起,每等加杖十,刑期半年,至杖一百徒三年,為徒五等。流以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為三等,而皆加杖一百。死刑二:曰斬,曰絞。此正刑也。其律例內之雜犯、斬絞、遷徙、充軍、枷號、刺字、論贖、淩遲、梟首、戮屍等刑,或取諸前代,或明所自創,要皆非刑之正。
清太祖、太宗之治遼東,刑制尚簡,重則斬,輕則鞭撲而已。迨世祖入關,沿襲明制,初頒刑律,笞、杖以五折十,注入本刑各條。康熙朝現行則例改為四折除零。雍正三年之律,乃依例各於本律註明板數。徒、流加杖,亦至配所照數折責。蓋恐撲責過多,致傷生命,法外之仁也。文武官犯笞、杖,則分別公私,代以罰俸、降級、降調,至革職而止。


  
徒者,奴也,蓋奴辱之。明發鹽場鐵冶煎鹽炒鐵,清則發本省驛遞。其無驛縣,分撥各衙門充水火夫各項雜役,限滿釋放。


  
流犯,初制由各縣解交巡撫衙門,按照裡數,酌發各處荒蕪及瀕海州縣。嗣以各省分撥失均,不免趨避揀擇。乾隆八年,刑部始纂輯三流道里表,將某省某府屬流犯,應流二千里者發何省何府屬安置,應流二千五百里者發何省何府屬安置,應流三千里者發何省何府屬安置,按計程途,限定地址,逐省逐府,分別開載。嗣於四十九年及嘉慶六年兩次修訂。然第於州縣之增並,道里之參差,略有修改,而大體不易。律稱:「犯流妻妾從之,父祖子孫欲隨者聽。」乾隆二十四年,將僉妻之例停止。其軍、流、遣犯情原隨帶家屬者,不得官為資送,律成虛設矣。
斬、絞,同是死刑。然自漢以來,有秋後決囚之制。唐律除犯惡逆以上及奴婢、部曲殺主者,從立春至秋分不得奏決死刑。明弘治十年奏定真犯死罪決不待時者,淩遲十二條,斬三十七條,絞十二條;真犯死罪秋後處決者,斬一百條,絞八十六條。順治初定律,乃於各條內分晰註明,凡律不注監候者,皆立決也;凡例不言立決者,皆監候也。自此京、外死罪多決於秋,朝審遂為一代之大典。雜犯斬、絞準徒五年與雜犯三流總徒四年,大都創自有明。清律於官吏受臓,枉法不枉法,滿貫俱改為實絞,餘多仍之。名實混淆,殊形轇轕。
遷徙原於唐之殺人移鄉,而定罪則異。律文沿用數條,然皆改為比流減半、徒二年,並不徙諸千里之外。惟條例於土蠻、瑤、僮、苗人仇殺劫擄及改土為流之土司有犯,將家口實行遷徙。然各有定地,亦不限千里也。
明之充軍,義主實邊,不盡與流刑相比附。清初裁撤邊衛,而仍沿充軍之名。後遂以附近、近邊、邊遠、極邊、煙瘴為五軍,且於滿流以上,為節級加等之用。附近二千里,近邊二千五百里,邊遠三千里,極邊、煙瘴俱四千里。在京兵部定地,在外巡撫定地。雍正三年之律,第於十五布政司應發省分約略編定。乾隆三十七年,兵部根據邦政紀略,輯為五軍道里表,凡發配者,視表所列。然名為充軍,至配並不入營差操,第於每月朔望檢點,實與流犯無異。而滿流加附近、近邊道里,反由遠而近,司讞者每苦其紛歧,而又有發遣名目。初第發尚陽堡、寧古塔,或烏喇地方安插,後並發齊齊哈爾、黑龍江、三姓、喀爾喀、科布多,或各省駐防為奴。乾隆年間,新疆開闢,例又有發往伊犁、烏魯木齊、巴裡坤各回城分別為奴種地者。鹹、同之際,新疆道梗,又復改發內地充軍。其制屢經變易,然軍遣止及其身。苟情節稍輕,尚得更赦放還。以視明之永遠軍戍,數世後猶句及本籍子孫者,大有間也。若文武職官犯徒以上,輕則軍台效力,重則新疆當差。成案相沿,遂為定例。此又軍遣中之歧出者焉。
枷杻,本以覊獄囚。明代問刑條例,於本罪外或加以枷號,示戮辱也。清律犯罪免發遣條:「凡旗人犯罪,笞、杖各照數鞭責,軍、流、徒免發遣,分別枷號。徒一年者,枷號二十日,每等遞加五日。流二千里者,枷號五十日,每等亦遞加五日。充軍附近者,枷號七十日,近邊、沿海、邊外者八十日,極邊、煙瘴者九十日。」原立法之意,亦以旗人生則入檔,壯則充兵,鞏衛本根,未便離遠,有犯徒、流等罪,直以枷號代刑,強榦之義則然。然犯系寡廉鮮恥,則銷除旗檔,一律實發,不姑息也。若竊盜再犯加枷,初犯再犯計次加枷,犯奸加枷,賭博加枷,逃軍逃流加枷,暨一切敗檢逾閒、不顧行止者酌量加枷,則初無旗、民之別。康熙八年,部議囚禁人犯止用細鍊,不用長枷,而枷號遂專為行刑之用。其數初不過一月、二月、三月,後竟有論年或永遠枷號者。始制重者七十 ,輕者六十斤。乾隆五年,改定應枷人犯俱重二十五斤,然例尚有用百斤重枷者。嘉慶以降,重枷斷用三十五斤,而於四川、陝西、湖北、河南、山東、安徽、廣東等省匪徒,又有繫帶鐵桿石礅之例,亦一時創刑也。
刺字,古肉刑之一,律第嚴於賊盜。乃其後條例滋多,刺緣坐,刺兇犯,刺逃軍、逃流,刺外遣、改遣、改發。有刺事由者,有刺地方者,並有分刺滿、漢文字者。初刺右臂,次刺左臂,次刺右面、左面。大抵律多刺臂,例多刺面。若竊盜責充警跡,二三年無過,或緝獲強盜二名以上、竊盜三名以上,例又準其起除刺字,復為良民。蓋惡惡雖嚴,而亦未嘗不予以自新之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