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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史演義    P 437


作者:蔡東藩
頁數:437 / 445
類別:中國現代史

 

民國史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437,共445。
可是她在心坎兒上盤算起來,這面雖是師長,名譽金錢兩項,卻萬萬敵不過成少爺,因此也情願跟成而不願跟陳。不過對著陳氏面上,仍是十分敷衍,總催他趕緊設法。又說她母親十分愛錢,萬一不早為之計,被成少爺運動了去時,自己便也無法抵抗了。陳樂山聽了這話,當然非常窩心,便抓出大批宦囊,在金小寶母親面前,竭力運動。
無奈成家的錢比他更多,因此白費了一番心,結果還是被成少爺奪了去。陳樂山如何不氣,在着金小寶過門的那一天,几乎氣得半死,甚至連飯也吃不下。不料不上一年,成少爺忽然為什麼事,和金小寶脫離關係。金小寶空床難守,少不得還要找個對頭。
陳樂山得此消息,立刻託人運動,仍要娶她為妾。金小寶想:他到底是個師長,只要自己運氣好些,或者竟由師長而督軍,由督軍而巡閲,由巡閲而大總統,那時不但自己可以享受總統夫人的榮耀,便是發個幾十萬幾百萬的小財,也不算什麼稀罕,因此便決定嫁他。在陳樂山初心,以為佳人已屬沙叱利,從此蕭郎是路人,對於小寶的一段野心,早已冰消雪冷,誰知居然還有墮歡重拾、破鏡再圓的日子,心中如何不喜,立刻在上海尋了一所洋房,掛燈結綵,迎娶新姨太太,而且特別加多儀仗,在成家的四面,兜一個圈子,氣氣成家,以吐昔日被奪的那口惡氣。自從金小寶過門以後,一個英雄,一個美人,真個恩愛纏綿,十分甜蜜。
現在陳樂山既然信了枕邊情話,對於盧氏益發不服指揮。他部下的旅長夏兆麟,當然也跟着變心了。


  
最奇怪的,那楊化昭本屬千生萬死,奔到浙江,來投盧氏的,到了這時,竟也有些抗命起來。盧氏本是忠厚長者,並不曾知他們都已懷了二心,所以還在希望奪回松江,他一面連電催促廣東的孫中山,奉天的張作霖,趕緊實行討曹,使直系不能專對東南,一面派臧致平反攻松江,何豐林向莘莊進攻。又因黃渡方面戰事,現在停頓之中,莘莊的形勢吃緊,便令陳樂山部開到莘莊助戰,不料樂山實行抗命起來。武人之不足靠也如此,一嘆。


  
盧永祥見一個忠心耿耿的陳樂山,忽然變了樣子,還不曉是何緣故,十分詫異。當下想了一個方法,在龍華總司令部,召集各重要軍官,開軍事會議,決定戰守的方針,何豐林、臧致平、陳樂山、朱聲廣、盧所部第十師之旅長。楊化昭、夏兆麟等一干重要軍官,莫不到席。盧永祥報告戰情畢,便徵求各人對於戰局的意見。
臧致平先發言道:「我軍現在尚有四萬餘人,集中兵力,來防守上海附近的地方,無論如何,總不至失敗。再則子彈方面,兵工廠中現在日夜趕造,決不致有缺少之慮。三則現在孫中山先生已聯合唐繼堯等,預備北伐,奉方張雨亭,也已向直隷動員,直系內失人心,外迫強敵,決不能持久。我軍只要堅持到底,不出兩三個月,直系內部,必然會發生內變,直系未發生內變,自己內部倒已發生內變,事之難料也如此。
那時不但浙江可復,便是江蘇也在我們掌握之中了。」惜陳樂山、楊化昭諸人不能從其計,否則東南半壁,何至落孫氏之手,以致累起戰事哉?何豐林聽了這話,也立起道:「剛纔臧司令所說的話,確是深明大局之談,我們想到臧司令以數千之眾,困守廈門,抗五路數萬之眾,竟能夠維持到一年多之久,他的見識經驗,必然在我們之上,因此兄弟主張遵照他所說的辦法,堅持到底,諸位以為如何?」陳樂山、楊化昭、朱聲廣、夏兆麟俱各默然無語。盧永祥見他們不開口,便又問道:「諸位不說,大概是沒有疑義了。」一句話還不曾完,陳樂山突然起立道:「堅持到底不打緊,只不知道可要作戰?」也作假糊塗嗎?盧永祥詫異道:「你說什麼話?堅持到底,當然是要作戰,不作戰,如何能堅持?」陳樂山道:「既要作戰,不知派誰去?」臧致平插口道:「這何須問得,當然還是我們去,難道教老百姓去不成?」陳樂山冷笑道:「你去,我是不去。」盧永祥、何豐林一齊變色道:「樂山兄,你如何說這話?」陳樂山道:「我的兵也打完了。兵是你的嗎?怎麼去得?老實說一句,諸位也不要動氣,現在這戰局,莫要說堅持到底,恐怕要堅持一日也難了。與其死戰而多死些官兵,何如老實少戰幾次,可以多保全幾條賤命呢。」也有他的理由。
夏兆麟也跟着起立說道:「奉天軍隊雖已出動,但是決不是直系的對手,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至西南方面,更是不濟,天天嚷北伐,連個東江的陳炯明也打他不敗,還想他們勞師千里的助我作戰麼?以我之見,也是不戰為上。」楊化昭、朱聲廣也一齊附和,贊成不戰。臧致平再三解釋,眾人都不肯聽。
盧永祥冷笑一聲道:「不論主戰主和,都是一個辦法,我也沒什麼成見,請諸位暫時各回防地,我只要對得住國家人民,對得住諸位就完了。」
眾人散去以後,臧致平和何豐林都還不曾走。盧永祥見他們兩人的神色也很頽喪,因笑道:「你兩位有心事嗎?其實這種事也很尋常,大不了我們即刻走路而已。」何豐林嘆了一口氣道:「還有什麼話?這時除卻走之一法,也沒別的計劃了。」臧致平默然。
盧永祥道:「怎麼?兄還不曾決定宗旨嗎?我是已很堅決了。無論兩位的主張怎樣,我決意走了。」說著,便命人請秘書草下野通電。臧致平忙道:「我們三人去則同去,留則同留,哪裡有讓你獨自下野之理?光是我們在這裡,還有什麼辦法嗎?」盧永祥道:「那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