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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P 17


作者:蔡東藩
頁數:17 / 301
類別:古典小說

 

後漢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17,共301。
宛城既下,再加昆陽解圍,漢威大震,海內豪傑,往往起應,殺死牧守,自稱將軍,用劉玄更始年號,靜待詔命。劉秀由昆陽出略潁川,屯兵巾車鄉,擒住郡掾馮異,面加訊問。異字公孫,潁川郡父城人,少好讀書,頗通兵法,曾為潁川郡掾,監督五縣。當時留居父城,與父城縣長苗萌,為莽拒漢。
及聞劉秀出兵略地,料他必來攻父城,父城守兵甚少,因欲向旁縣招兵,孑身外出,不料被秀軍擒住。押入見秀,異既供述姓名履歷,復申說道:「異孑然一身,無關強弱,死亦何妨,但有老母留居城中,若明公肯釋異見母,異願歸據五城,聊報公恩!」秀聽他語誠意美,即縱令回去。異返至父城,對著苗萌,極言劉秀仁明,不如歸降,萌依了異言,即與異出降劉秀,異為傳檄四城,盡令歸漢,秀即留異與萌,共守父城。
嗣是縯秀二人,威名日盛,新市平林諸將,陰懷猜忌,嘗向劉玄處進讒,以為劉縯不除,必為後患。劉玄本不識好歹,又被他一番浸潤,當然動心,乃與諸將商定密謀,待機發作。會王鳳李軼等,自昆陽城輸運糧械,接濟宛城,諸將以為時機已至,即入獻狡謀,藉著犒軍名目,大會將吏,縯當然在列。劉玄見縯佩劍,故意的說他奇異,欲即取視,縯性情豪爽,不知有詐,當即拔劍出鞘,付與劉玄。
玄接劍在手,把玩不釋,新市平林諸將,不禁着急,忙使綉衣御史申徒建,獻上玉玦,玄仍然不發一言。我說他還是厚道。諸將無可奈何,只暗怨劉玄無能,未幾罷會,玄將劍仍付與縯,返身入內,縯攜劍趨出,大眾皆散。縯舅樊宏,私下語縯道:「我聞鴻門大會,范增嘗三舉玉縯,陰示項羽,今日申屠建復獻玉縯,我看他居心叵測,不可不防!」縯似信非信,微笑無言。


  
其實劉玄向縯取劍,明是有人教他,待縯將劍奉上,便好誣他謀弒罪名,把他殺死。偏玄遲疑未決,不敢照行,申屠建獻入玉玦,就是叫玄速決的意思,玄又不省,總算縯命尚未絶,才得脫身。但縯以為劉玄庸弱,不足深慮,因此一笑作罷。獨新市平林諸將,未肯就此罷休,又去聯絡李軼,一同設法。
軼本在劉縯部下,不屬新市平林黨派,偏他諂事新貴,賣友希榮,竟甘心做那兩黨爪牙,與謀除縯。從前劉秀在宛,曾見軼行為奸詐,勸縯不可信任,縯以為用人不疑,待遇如故,誰知他反覆無常,果如秀言。這是劉縯粗豪之失。有部將劉稷,勇冠三軍,當劉玄稱帝時,稷怒說道:「此次起兵討逆,全是伯升兄弟兩人做成,更始何功,乃敢稱尊號呢?」玄頗有所聞,特授稷為抗威將軍。


  
稷不肯受命,玄遂與諸將陳兵數千人,召稷入問,不待開口,便將他拿下,喝令推出斬首。惱動了劉縯一人,挺立玄前,極力固爭。玄又覺沒有主意,俯首躊躇。不意座旁立着朱鮪李軼,左牽右扯,暗中示意,逼出劉玄說一拿字,道聲未絶,已有武士十餘人,跑到縯前,竟將縯反綁起來。
縯自稱無罪,極口呼冤,偏偏人眾我寡,不容分說,立被他推至外面,與稷同斬。一位首先起義的豪傑,竟枉送性命,徒落得三魂渺渺,馳入鬼門關去了。閲至此不禁長嘆。
劉秀時在父城,聞得阿兄遇害,痛哭一場,當即起身詣宛,見了劉玄,並不多言,只引為己過。司徒官屬,向秀迎弔,秀亦惟依禮答拜,不與私談。又未敢為縯服喪,一切起居飲食,仍如常時。有人問及昆陽戰事,他卻歸功諸將,毫不自矜。
何等深沈?原非乃兄所能及。劉玄見秀不動聲色,反覺得自己懷慚,乃拜秀為破虜大將軍,封武信侯,再遣王匡進攻洛陽,申屠建李松等進攻武關。
兩路兵馬,領命去訖。那王莽聞得昆陽大敗,險些兒心膽俱碎,還想詭托符命,鎮壓人心。明學男張邯,進言符命,妄引《易經》,同人卦九三爻辭云:「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歲不興。」這三語說作當代的讖文,莽系帝名,升即劉伯升,高陵即高陵侯子翟義,伯升與義,在新室下暗伏兵戎,最多不過三歲,終不能興。
虧他援引,虧他解釋。群臣聽邯滿口荒唐,未免竊笑,不過對著莽前,還只得順旨阿諛,齊呼萬歲。莽又令東方將士,解送罪犯數人入都,途次揚言是劉伯升等,已經擒獲,特送入正法云云。百姓也知他是騙語,無人輕信,付諸一笑。
假面具總要戳破。時有莽將軍王涉,素通道士西門君惠,惠好談天文讖記,嘗語王涉道:「讖文謂劉氏復興,國師公姓名,就當應讖文了。」涉記着惠言,往告大司馬董忠,復與忠屢至國師殿中,談及讖緯,國師不應。既而王涉屏人與語道:「涉欲與公共安宗族,奈何公不肯信涉呢?」國師就是劉歆,早已曉得讖文,因改名為秀。
他見涉語真情摯,才答說道:「我仰看天文,俯察人事,東方必能有成。」涉介面道:「我知新都侯幼年多病,指莽父。功顯君平素嗜酒,指莽母。未見得定有生育,現在新室皇帝,恐非我家所出。
涉與莽同宗,故自稱我家。現在董公指董忠。主中軍,涉領宮衛,公長子伊休侯主殿中,歆長子名疊,封伊休侯,為莽中郎將。若能同心合謀,劫帝降漢,彼此宗族,都可保全,否則難免夷滅了!」歆不禁心動,贊成涉議,且語涉道:「當待太白星出現,方可舉事。」涉將歆言轉告董忠,忠因司中大贅莽時官名。起武侯孫伋,亦嘗主兵,不得不邀令同謀。伋卻也許諾,歸至家中,神色頓變,食不下嚥,但妻瞧著,料有他事,一經研詰,伋竟和盤說出。但妻大驚,勸伋速去訐發,一對混帳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