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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演義    P 299


作者:蔡東藩
頁數:299 / 325
類別:古典小說

 

唐史演義

作者:蔡東藩
第299,共325。
黃巢渡江而南,中原已經解嚴,北方可稍紓寇患,所賴高駢一人,鎮守淮南,截住寇蹤。駢將張璘,勇冠一時,屢破賊眾,假使巢在饒信時,駢率諸道兵,戮力攻巢,則巢易就擒,大盜可立平矣。奈何墮巢詭計,兼起私心,遣歸外兵,致喪良將,後且逍遙河上,任賊長驅,故劉巨容之縱寇,已不勝誅,駢身膺都統,誤國若是,罪不較巨容為尤甚乎?巢渡淮入關,如入無人之境,僖宗但恃一田令孜,而令孜尤為誤國大蠹,倡議幸蜀,倉皇出走,卒致逆巢入都,僣號稱尊,宗室無噍類,都市成灰燼,誰為厲階,釀成此劫乎?故觀于黃巢之亂,而益嘆僖宗之不明。

第九十三回



  
 奔成都誤寵權閹 復長安追殲大盜

第九十三回

 奔成都誤寵權閹 復長安追殲大盜

卻說田令孜擁駕西行,日夜奔馳,不遑休息。趨至駱谷,適鄭畋出鎮鳳翔,迎謁道左,請僖宗留蹕討賊。僖宗道:「朕不欲密邇巨寇,且西幸興元,徵兵規復,卿可糾合鄰道,勉立大功。」畋知僖宗不肯留蹕,乃啟奏道:「道路梗澀,奏報難通,陛下委臣恢復,還請假臣兵權,便宜從事。」僖宗允諾,住了一宵,復啟蹕向興元進發。畋送至十里外而還,乃召集將佐,會議拒賊,將佐齊聲道:「賊勢方熾,且徐俟兵集,再圖恢復。」畋勃然道:「諸君欲畋臣賊麼?」道言未絶,氣向上衝,暈仆地上。經將佐扶救入寢,用藥灌飲,好多時才得甦醒,但身子不能動彈,口亦不能出聲,只是涕泣交下。

忠義可敬。將佐見畋情狀,不禁天良發現,願效驅馳。畋用手點額,且麾令暫退。次日將佐等復入問疾,畋尚未能言,將佐嘆息而出。



  
忽由監軍袁敬柔,召將佐會議,將佐應召而往,但見監軍陪着一位賊使,盛筵相待,音樂鏗鏘,大家不勝驚愕。那袁敬柔恰宣言道:「現在新天子頒下敕書,我等理應申謝,只因節使風痹,由我代為署名,草呈謝表。」說到表字,將佐忽發哭聲,霎時間淚灑一堂。賊使驚問何故?幕賓孫儲道:「節使風痹,不能延客,所以大眾生悲呢。」賊使亦覺掃興,宴畢即去。當有人報知鄭畋。畋躍起床上,不覺發言道:「人心尚未厭唐,賊從此授首了。」前此不言,恐系做作,但藉此感勵將士,雖詐亦忠。

遂刺指出血,寫就表文,遣親將賫詣行在,再召將佐喻以順逆,眾皆聽命,復歃血與盟,然後完城塹,繕器械,訓士卒,密約鄰道,合兵討賊。有聲有色。

各道兵慕義向風,依次趨集。尚有禁軍分鎮關中,不下數萬人,亦皆響應,來會鳳翔。畋散財犒眾,士氣大振。巢相尚讓,率眾往攻,由畋將宋文通帶領各軍,一鼓殺退。

讓敗歸報巢,巢再遣部將王暉,賫書招畋。畋扯碎來書,殺死王暉,又令子凝績報捷行在。僖宗早至興元,詔令諸道出兵,收復京師。義成節度使王處存,涕泣入援,且遣千人從間道赴興元,扈衛車駕。

河中節度使王重榮,本已向巢通款,巢遣使征發,幾無虛日。重榮語眾道:「我本思屈節紓患,哪知反苦我吏民,此賊不除,如何得安?」乃將巢使一併殺死,整兵拒賊。巢遣朱溫進攻,經重榮慷慨誓師,大破溫眾,奪得糧仗四十餘船,遂遣使與王處存結盟,引兵出屯渭北,一面向行在告捷。僖宗在興元過了殘年,越年元旦,改廣明二年為中和元年,從官因捷書屢至,相率慶賀。

僖宗欲駐駕興元,靜俟規復,偏田令孜以儲峙不豐,堅勸僖宗幸蜀。西川節度使陳敬暄,亦遣步騎三千奉迎,僖宗乃轉趨成都,由敬暄迎入城中,借府舍為行宮。會兵部侍郎蕭遘,及太子賓客分司王鐸,先後馳抵行在,僖宗俱命為同平章事。裴澈由賊中自拔來歸,亦得官兵部尚書。

且恐南詔乘隙入寇,遣使招撫,願與和親。更命高駢為東面都統,促使討巢。還要用他。加河東節度使鄭從讜兼侍中,守前行營招討使,特任鄭畋為京城四面諸軍行營都統,所有蕃漢將士,赴難有功,悉聽畋墨敕除官。

畋奏調涇原節度使程宗楚為副都統,前朔方節度使唐弘夫為行營司馬,傳檄四方,徵兵討賊。

黃巢再遣尚讓,率眾五萬,進寇鳳翔,畋使唐弘夫伏兵要害,自督兵數千人,出陣高岡,多張旗幟,誘賊來攻。賊本書生視畋,料無將略,更見他據岡列陣,適犯兵忌,遂貪功競進,鼓行而前。群賊爭先恐後,無復行伍,趨至龍尾陂,被弘夫橫擊而出,衝斷賊兵。賊眾前後不及顧,彼此不相救,正覺得心慌意亂,招架為難。

畋又麾兵趨下,奮呼殺賊,賊腹背受敵,且不知畋軍多寡,總道有無數雄師,覆壓下來,頓時東奔西竄,情急求生。哪知逃得越快,死得越多,凌藉了半日餘,把頭顱拋去了二萬多顆。尚讓倉皇走脫,遁歸長安。

唐弘夫得此大勝,遂由程宗楚唐弘夫等,追賊至都,且檄河中節度使王重榮,義成節度使王處存,權知夏綏節度使拓跋思恭,併為後應。大家興高采烈,趨集長安城下。尚讓已經入城,報知黃巢,巢聞官軍大至,無心固守,即率眾東走。程宗楚自延秋門殺入,唐弘夫繼進,王處存也率鋭卒五千,魚貫入城,坊市人民,歡呼出迎,或取瓦礫擊賊,或拾箭械奉給官軍,不到一夕,已是全京恢復,無一賊兵。

宗楚恐諸將分功,不欲通報外軍,但令軍士釋甲,就宿第舍。軍士尚未肯安枕,掠取金帛妓妾,恣意圖歡。王處存令部兵首系白巾為號,坊市無賴少年,也模仿軍裝,冒充名號,掠奪良民。卻是自己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