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韓湘子全傳    P 71


作者:楊爾曾
頁數:71 / 92
類別:古典小說

 

韓湘子全傳

作者:楊爾曾
第71,共92。
說猶未了,只聽得那壁廂漁鼓又敲響。竇氏道:「韓清,你快去叫我的孩兒來。」韓清道:「方纔說道人都是障眼法兒,只不認他,怎的又轉了念頭?」竇氏道:「不是我一時間就說兩樣話,只是我聽得敲漁鼓響,就想著湘子,心酸起來。你快去尋他進來,我有話和他說。」韓清道:「就是昨日那個道人,坐在門前敲響。」竇氏道:「想來還是湘子,你叫他來,待我問他。」韓清便走到大門外,叫那道人。那道人跟了他進來,見竇氏道:「嬸娘稽首。」竇氏道:「我兒,你見了我,只該行家中禮體,怎的也說個稽首?」湘子道:「身居蓬島三山外,不在周官禮樂中。」竇氏道:「你為恁麼只打漁鼓?」湘子道:「因世上人頑皮不轉頭,只得把那頑皮綳在竹筒上,叫做愚鼓。有一等聰明的人,聞着鼓聲便惕然醒悟;有一等痴蠢的人,任你千敲萬敲,敲破了這頑皮,他也只不回頭轉意。因此上時時敲兩 下,唱道情,提撕那愚迷昏聵的人跳出塵囂世界。」竇氏道:「我兒,你昨日在團瓢內安宿,怎的半夜裡去了。直至此時才來?」湘子道:「我到南天門與鐘師父說些話,故此才來。」竇氏道:「這裡到南天門有幾多路?」湘子道:「一去有十萬八千里。」竇氏道:「既有許多里數,怎的你半夜裡去了,又轉得來?」湘子道:「侄兒見了鐘師父,又到南海補陀山觀音大士那裡走一遭來的。」竇氏道:「這裡到南海補陀山有幾多路程?」湘子道:「南海補陀山卻近得多了。」竇氏道:「有幾裡?」湘子道:「只得八萬四千七百餘裡。」竇氏道:「兩處往回,就會飛也得一年,你怎麼這等來得快?」湘子道:「我騰雲駕霧,不比世人在地上往來。」蘆英道:「你這些虛頭話,少說些倒好。」湘子道:「我領了玉皇金旨,特來度化你們出家,怎麼說我虛頭?」蘆英道:「公公在日,今日也說是神仙來度大人出家,明日也說是神仙來度大人出家,後來表奏君王,怒貶潮陽,再不見神仙一面。」湘子道:「當初我勸叔父出家,叔父再三不信,直到那藍關道上馬死人孤,虎狼當道,才哭哭啼啼叫我救他。若不虧我的時節,叔父的骸骨也不知到那裡去了?如今現在大羅仙宮為沖和子,好不逍遙自在。」竇氏道:「你叔父死在潮陽公署,地方官現有表文奏過皇上,那一個不知道的?你又亂說度他做沖和子,在天宮快活。」湘子道:「叔父身死,是仙家屍解妙法,那裡是真死。」蘆英道:「這話又是沒會問的,憑你說也不信。」竇氏道:「昔年有許多仙物來度你叔父,你叔父還不肯信,你今日把何物來度我們?」湘子道:「仙羊、仙鶴、仙酒、仙桃都是嬸娘看見過的,我不拿來度你們,特地到觀音大士那 裡借得白鶯哥來與嬸娘看。」竇氏道:「紅嘴綠鶯哥,會得念詩、唸佛,我這裡到有,白鶯哥卻不曾見,如今在那裡?」湘子把手一招,只見一隻白鶯哥飛到竇氏面前,有詩為證:

雪裡藏身雪裡飛,雪衣娘子勝金衣。



  
聲聲雪裡呼般若,為是慈門立雪歸。

竇氏道:「這鶯哥有甚奇處?」湘子道:「他會飛、會唱,能舞、能歌。」竇氏道:「你叫鶯歌唱來我聽。」湘子道:「鶯哥,還不唱歌,更待幾時?」鶯哥飛舞盤旋,口中唱道:

鶯兒最多,百千之中難學我。我從南海飛來,勸你回心,你還貪着笑歌。怕只怕,無常來到,任你珠璣萬解,難逃躲。不回頭,要受磨。

縱你是好漢英雄,也要學韓愈秦川受饑餓。


  

竇氏道:「一片胡言,休要睬他。」叫手下取弓箭來,把鶯哥射死了。湘子道:「嬸娘不信也由你,只恐怕到那磨折時節,悔之晚矣!」竇氏道:「古云:『官高必險,伴虎而眠』。你叔父在朝為官,所以遭逢險難。

我女流之輩,並不出外生事,虧了朝廷月給俸米,榮享自在,有恁麼折磨?說恁麼懊悔?」湘子道:「祿盡馬倒之時,連侄兒也不來了。」竇氏道:「你到那裡去?」湘子道:「嬸娘,你不醒得,侄兒依舊往終南山去。」竇氏道:「你既不肯在家,隨你往那裡去,莫在此間說長道短,煽惑人心。」湘子道:「侄兒再三勸嬸娘,嬸娘只是不回心,也枉費這許多心機,我且去休,又作理會。」說畢,揚長出門而去。正是:

今朝不信神仙話,悔後思前見我難。

韓清道:「明明是一個道人,變做哥哥模樣,來攪這兩日,如今又去了,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竇氏道:「休得多言,且由他自去。」蘆英道:「婆婆主見極是,休和他分清理白。」當即各自歸房。古詩為證:

別郎容易見郎難,怨夫香閨指倦彈。

十二樓台春寂寂,水晶簾箔怯春寒。

不說竇氏、蘆英歸房去了。且說湘子轉身去見洞賓,道:「師父,韓湘稽首。”洞賓道:「汝度得竇氏若何?」湘子道:「弟子去度嬸娘,又不回心,如何區處?」洞賓道:「汝將恁麼東西去點化他?」湘子道:「弟子在南海補陀山觀音大士那裡借白鶯哥去點化他,他只是戀着榮華,不顧生死。」洞賓道:「竇氏與蘆英明日在菊花亭上飲宴,我和汝邀藍仙同去度他一遭,且看何如。」湘子道:“多謝師父。」

當下,三位神仙收雲攬霧,下降塵凡,現出陽身,來到長安市上。只見兩個老人家在一所高樓上,靠着窗兒下象棋。因一着差下了,一個要悔,一個不肯悔,兩個就爭得面紅臉脹,還不肯休歇。這兩個老人家一個姓沃,是長安街上暴發財主沃對蒼的老祖公;一個姓權,是長安街上有名頭的權雲峰的親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