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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湘子全傳    P 80


作者:楊爾曾
頁數:80 / 92
類別:古典小說

 

韓湘子全傳

作者:楊爾曾
第80,共92。
韓清大哭一場,別了錢心字,一溜風趕到路上,接着韓夫人與蘆英小姐,說道:「母親、嫂嫂,不好了,不好了!”韓夫人驚道:「虧得林親家救護,今日得還故土,又有恁麼不好?」韓清道:「孩兒趕到鼓樓巷,沒尋自家房子處,驚得目睜口獃,只得訪問鄰居,都說道是三月十一日洪水洶流,把我家房子、田地俱漂沒了,只剩得白茫茫一個深潭。」韓夫人道:「這場水也壞了多少人家?」韓清道:「單單只壞得我們一家,別傢俱安然無事。」蘆英道:「這才叫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們如今有家難奔,有國難投,怎生是好?」韓夫人便道:「這場冤苦都是崔群老賊害我們的,難道龍、天沒眼睛?」韓清道:「母親、嫂嫂記得否?昔日菊花亭上曾有那個道人說:‘命蹇時乖莫嘆嗟,長安景緻不堪誇。

漂流祖業無投奔,始信當初見識差。’母親不肯信他,誰知今日句句都應了。」韓夫人道:「真個是了,只因那道人假裝湘子的模子,故此我不理他。若是湘子真回來,我也情願跟他去出家了。」蘆英道:“天色將晚,明日又作區處。諺云:『天無絶人之路,』除了死法,又有活法,婆婆且省煩惱。」



  
這一日,韓夫人與蘆英又在舟中過了一夜。次日清早,韓清安排早飯吃了,同一個從人到城裡租了一所房子,把帶來的東西權且搬上去,安頓停當,才接韓夫人、蘆英去居住。韓夫人進到房子,放聲大哭。蘆英從旁再三勸解,韓夫人方纔住聲。

不想呂師同藍采和、韓湘子在雲頭上看見韓夫人這般哀苦,便笑道:「他一家兒安安穩穩在長安居住,不因玉旨着俺度他,他怎肯到這個去處來?」湘子道:「待弟子托一個夢與他,看他醒悟否?」呂師道:「快快去來,莫再耽誤。」湘子當下走到韓夫人房中,見韓夫人盹睡未醒,便向他耳根叫道:「嬸娘,嬸娘,我是湘子,特來看你。你說在長安住着大廈高堂,享着大俸厚祿,如今長安城在那裡?你緣何還不省悟?早早出家,免受折挫。」韓夫人驚醒來道:「方纔瞌眼睡去,就見湘子立在面前,言三語四來譏誚我,及至着眼看他時,他又不見了,教我怎生是好?」有《清江引》為證:

一更裡,汪汪珠淚拋,離別了長安道。迴首望家山,路遠無消耗。想當初,把好話兒錯聽了。

二更裡,呼呼怪風起,颳得我肝腸擠。兩眼望空瞧,魂靈上紙橋。告蒼天,把竇氏兒將就了。

三更裡,夢兒還不醒,見湘子形和影。說我不思量,途中滋味長。這是我,不回頭惹禍殃。

四更裡,看蒼天尚未曉,忽然見湘子到。規模總一般,衣服都破了。一聲聲埋怨我,回頭不早。

五更裡,見湘子來救咱,他說話全不啞。醒來不見他,拍手空嗟呀。只怨崔群,不辨真和假。

五更已過,天色漸明,蘆英上前問道:「婆婆,為恁事絮絮叨叨,一夜不睡?」韓夫人道:「我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空地,沒親何租屋棲身,已是不勝苦楚。誰知瞌得眼去,湘子就立在面前說長道短,我開眼看時,端然不見他面,故此一夜不曾得睡。」蘆英道:「事到頭來不自由,樹欲止時風不休,婆婆只索耐煩,不要苦苦心焦,有傷貴體。」韓夫人道:「我也曉得焦煩無益,爭奈和針吞卻綫,刺人腸肚掛人心。」韓清道:“母親、嫂嫂,凡事須從長計較,古語說:『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又云:『借別人的老婆,拿不牢,熩不熱。』我們如今借住在這裡,終久不是個了結,還須另圖一個安身去處,才好做些生理,以過日子。若只這般混帳,一日一日難過了。


  

豈不聞:

家有一千兩,日用銀二錢,若還無出息,不過十三年。”

韓夫人道:「隨你主意,我們有恁麼大見識。」韓清道:「依孩兒愚見,且去那沙灘上搭起幾間竹籬茅舍,將就棲身,也強如住別人的房屋,日夜憂出那租錢。」韓夫人道:「這也說得是。」韓清便計較去發木頭,買磚瓦,搭起一座廠屋,擇日興工,不在話下。

這正是:

一家星散實堪傷,骨肉相拋各斷腸。

信是不堪迴首處,思鄉難望白雲鄉。

畢竟不知後來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卓韋庵主僕重逢 養牛兒文公悟道

為買東平酒一卮,邇來相會話仙機。

壺天有路容人到,凡骨無緣化鶴飛。

莫道煙霞愁縹渺,好將家國認希夷。

可憐寂寞空歸去,休向紅塵說是非。

小說韓清重整房屋,再展門庭。且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韓文公在那卓韋山上做一個粗使出力的道人,逐日價早起晏眠,燒香點燭,開閉門戶,掃拂埃塵,搬東過西,相呼接應,沒一樣不是他當值。只是不曾到山上去砍柴斫草,運水填泥。他也沒有一點怨心,就是真人常常責罰他,他也只是歡喜。

作《清江引》一首,以樂心情。

布袍寬袖誰能夠,說恁麼金章和紫綬。吃的是淡飯並黃齏;受用的青山共綠水。看人生名和利,猶如水上漚。

荏苒將及一年有餘。忽一日,真人叫文公到面前,吩咐道:「明日有幾個道友來看我,廚下沒了柴,你也去打些柴來湊用。」文公道:「弟子敢不遵命。但不知師父叫弟子到那裡地方去打柴?」真人道:「也不遠,離此西南上去五里多些,有一個園,是本山的花園,你竟去打柴就是。」文公依命,收拾扁擔斧頭繩索,拴縛端正,辭了真人,望西南上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