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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寶下西洋    P 392


作者:羅懋登
頁數:392 / 413
類別:古典小說

 

三寶下西洋

作者:羅懋登
第392,共413。
國師坐下,吩咐雲谷旋烹新鮮茶來,與列位老爺醒瞌睡,雲谷應聲「是」,即時備辦烹茶。國師手裡一聲鈴響,眾位瞌睡的一齊醒過來。三寶老爺雙腳平跳着,雙手齊拍着,嘎嘎的大笑,說道:「異哉!異哉!」國師一邊叫雲谷遞上茶來。雲谷回覆道:「茶尚未熱。」王爺道:「茶尚未熱,好快去快來也!」老爺道:「得此奇妙,何用茶為!」王爺道:「怎這等奇妙?」老爺道:「我如今滿腹中都是奇妙的,只是一口說不出來。」王爺道:「怎麼一口說不出來?」老爺道:「其妙處多得緊,說它不盡。」王爺道:「說個大略就是。」老爺道:「咱平生看見五囤三出,心上着實有些狐疑。到了今日,卻才深服。咱適來閉上眼,不知怎麼就出了神,怎麼就到撒發國,依舊的城郭,依舊的宮牆,依舊的民居,依舊的番總兵府,依舊的圓眼帖木兒戰場,依舊的金毛道長仙跡,是咱看見兩個老者對手着棋,咱問他道:『大國是甚麼國?』他說道:『是撒發國。』咱問道:『你國中平安麼?』他說道:『我這個國國小民貧,不載經典,自古到今,平安無事。只是三五年前,受了一場兵火。這三五年後,卻混沌了一場。這五七日中間,才見天日,故此在這裡着幾局棋,賀一個太平。』咱問他:『是個甚麼兵火?』他說道:『是個大明國差來的兩個元帥,一個道家、一個僧家,其實的厲害,殺了一個總兵官,滅了一個金毛道長,卻不是一場兵火?』咱心裡倒好笑,指着咱說元帥,就是指着和尚罵禿子!咱又問他道:『怎麼混沌了一場?』他說道:『為因抗拒了那兩位元帥,不曾遞上的降書降表,卻就吃他一虧,把我們這一個國,下了甚麼禁符,弄了甚麼術法。致使得這三五年間,滿天重霧,混混沌沌,不辨東西南北,不見日月星辰。也沒有商販等船到我這裡來,我這裡也沒有人敢出外去。』咱問他:『可過得日子麼?』他說道:『只是混沌些!漁樵耕牧,卻比舊時一同,日子倒是過得。卻又有件好處,三五年間,沒有半個人死,沒有半個人害病,這個又好似舊時。』咱問道:『是幾時開的?』他說道:『才開五七日。』咱心上還要問他,猛空的那裡一聲鈴響,轉過身來,恰好還在這裡。似夢非夢,何等的奇妙。」王爺道:「你們眾人看見些甚麼?」眾人道:「地方都是一同。只各走各人的路,各撞着各樣人。」王爺道:「你們撞着甚麼人?也說一個。」馬公公道:「咱撞着一班白鬚長者飲酒。」洪公公道:「咱撞着一群光頭娃子放羊。」侯公公道:「咱撞着鋤田的吃着二十四樣小米飯。」王公公道:「咱撞着三綹梳頭的都穿著二十四幅青腰裙。」張狼牙說道:「我進城門之時,撞着四個人:一個手裡一口快劍,一個手裡一張琵琶,一個手裡一把傘,一個手裡一條帶。」馬游擊說道:「我出門之時,也撞遇著四個人:一個手裡一撮米皮,一個手裡一座東嶽,一個手裡一盞燈籠,一個手裡一騎禿馬。」王爺道:「這些人是個甚麼意思?」國師道:「貧僧有所不知。」天師道:「貧道更不得知。」天師口便說道:「更不得知。」臉上笑了一笑。

畢竟不知天師這一笑甚麼緣故?且聽下回分解。



  
95回  五鼠精光前迎接 五個字度化五精

詩曰:



  
圓不圓兮方不方,須知造化總包藏。

玉為外面三分白,金作中央一點黃。

天地未出猶混沌,陰陽才判始清光。

贏于撒發君民樂,勝上天宮覲玉皇。

卻說撒發國收在鳳凰蛋裡面,愈加福壽康寧。四位公公看見四樣人物,兩員將軍看見兩班人物,都不識得是個甚麼意思。只有天師笑了一笑。王爺道:「天師這—笑,想是有個高見?伏乞見教。」天師說道:「貧道非敢妄笑,只是恭喜國師老爺無量功德。」王爺道:「怎見得無量功德?須要天師老大人見教一番。」天師道:「一班白鬚長者飲酒,白鬚是老,飲酒是鐘,這叫做老有所終。一群光頭的娃子牧羊,娃子是幼,牧羊是養,這叫做幼有所養。鋤田的吃二十四樣小米飯,鋤田的是農夫,二十四樣飯,是米多不過,這叫做農有餘粟。三綹梳頭的穿二十四幅青腰裙,三綹梳頭是個女人,二十四幅青腰裙,是布多不過,這叫做女有餘布。張狼牙撞着四個:一個一口劍,劍是鋒風;一個琵琶,琵琶是調;一個傘,傘是雨;一個帶,帶是順。進門去撞着,從此以前,風調雨順。馬游擊撞着四個人:一個米皮,米皮是谷國;一個東嶽,東嶽是泰;一個燈籠,燈籠是明 ;一個禿馬,禿馬無鞍是安。出門來撞着,從此以後,國泰民安。總而言之,是撒發國君民人等收在鳳凰蛋裡,坐了這三五年來,老有所終,幼有所養,農有餘粟,女有餘布,從此以前,風調雨順;從此以後,國泰民安。這卻不是國師老爺的無量功德?故此貧道恭喜,不覺的笑將出來。」王爺道:「原來有此一段情由。可喜!可喜!哪一個不叫聲:“佛爺爺!」哪一個不念聲:「阿彌陀佛!」各自散去。

不覺的日往月來,又是三個多月。國師老爺坐在千葉蓮台之上,叫過陰陽官問道:「從開船以來,一總走了多少月日?」陰陽官回覆道:「走了八個半月。」國師道:「既走了八個半月,該到滿刺伽國。」陰陽官稟道:「路途遙遠,算不得日期。」國師道:「雖算不得日期,甚麼樣的順風,盡日盡夜而行,差不多也是年半來了,豈有不到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