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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祕史》    P 58


作者:杜剛
頁數:58 / 107
類別:古典小說

 

《南朝祕史》

作者:杜剛
第58,共107。
那時激惱了舊臣王敬則,以為天下本高武之天下,帝既奪而有之,而又殺害其子孫,於心何忍,以故語及時事,懷怒切齒,屢發不平之語。時敬則為會稽刺史,帝慮其變,乃以張環為平東將軍、吳郡太守,添置兵力以防之。敬則聞之,怒曰:「東今有誰,只是欲平我耳。東亦何易可平,吾終不受金罌。」金罌,謂鴆也。於是舉兵,以奉南康侯子恪為名,子恪懼禍亡走,未知所在。遙光勸帝盡誅高、武子孫,使後有叛者,無所假名。帝從其策,乃悉召諸王侯入宮,命晉安王寶義、江陵公寶覽等,處中書省,高、武子孫處西省,敕左右從者各帶二人,過此依軍法,孩幼者與ru母俱入。其夜,令太醫煮椒二斛,內省辦棺木數十具,至三更,當盡殺之。時刻已至,而帝眠未起,中書舍人沈徽孚與內侍單景俊共謀少留其事,以俟帝醒。

恰好子恪徒跣自歸,扣建陽門求入。門者以聞,景俊急至帝前,奏言子恪已至。帝驚問曰:「未耶!未耶!」景俊曰:「尚未行誅。」帝撫床曰:「遙光幾誤人事。」乃賜王侯供饌,明日悉遣還第,以子恪為太子中庶子。



  
卻說敬則率兵甲萬人過浙江,百姓擔篙荷插,隨之者十餘萬人。帝遣大將左興盛、崔恭祖、劉山陽、胡松等,築壘于曲河長岡,又詔沈文季為持節都督,屯兵湖頭,備京口路。敬則兵至,急攻興盛、山陽二壘,台軍不能敵,屢欲退走,而周邊不開,遂各死戰。胡松引騎兵突其後,白丁無器仗,皆驚走,敬則軍大敚索馬再上,不能得,崔恭祖刺之仆地,遂斬之。



  
傳首建康,戮及一門。是時帝疾已篤,秋七月己酉,殂于正福殿。遺詔軍政事,委陳顯達,內外諸事,委徐孝嗣、遙光、坦之、江祀、劉暄參懷。先是蕭諶自恃助重,干豫朝政,一不如志,便恚曰:「見炊飯,推以與人。」帝聞之大怒,召入省中,遣左右莫智明責之曰:「隆昌之際,非卿無有今日。但一門二州,兄弟三封,朝廷相報已極,卿恆懷怨望,乃云:」炊飯已熟,合甑與人耶‘!今賜卿死。「諶謂智明曰:」天去人亦復不遠,我與至尊殺高、武諸王,是卿傳語來去。我今死,還是卿來傳語,報應何速!但帝亦豈能久乎?“未數日,帝果崩。

群臣奉太子寶卷即位,是為東昏候。東昏惡靈柩在太極殿,欲速葬。徐孝嗣因爭,得逾月。帝每當哭,輒雲喉痛。大中大夫羊闡入臨,頭禿無發,號慟俯仰,幘遂脫地。帝輟哭大笑,謂左右曰:「禿鶖啼來乎!」其在東宮,唯嬉戲無度,及即位,不與朝士相接,專親信宦官,及左右禦刀應敕等。是時遙光、孝嗣、江祐、蕭坦之、江祀、劉暄事更值內省,分日晝敕。蕭衍聞之,謂張宏策曰:「一國三公,國猶不堪,況六貴同朝,勢必相圖,亂將作矣。避禍圖福,無如此州。但諸弟在都,恐罹世患,當更與益州圖之耳。」乃密與宏策修武備,招聚驍勇,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積茅如岡阜。及聞蕭懿罷益州還,仍行郢州事,衍使宏策往說之曰:「今六貴比肩,人自晝敕,爭權睚眥,理相圖滅。主上素無令譽,媟近左右,剽輕忍虐,安肯委政諸公,虛坐主諾?嫌忌已久,必大行誅戮,始安欲窺神器,形跡已見,然性猜量狹,徒為禍階。坦之忌克陵人,孝嗣聽人穿鼻,江祐無斷,劉喧闇弱,一朝禍發,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為身計,及今猜忌未生,當悉召諸弟,恐異時投足無路。郢州控帶荊、襄,雍州士馬精強,世治則竭誠本朝,世亂則足以匡濟,與時進退,此萬全之策也。若不早圖,後悔無及。」懿不從,宏策又說懿曰:「以卿兄弟英武,天下無敵,據郢、雍二州,為百姓請命,廢昏立明,易於反掌。此桓、文之業也,勿為豎子所欺,取笑身後。雍州揣之已熟,願善圖之。」懿卒不從。衍乃迎其弟蕭偉、蕭增至襄陽。

初,明帝雖顧命群公,而腹心之寄,則在江祐兄弟,故二江更值殿內,動息關之。帝有所為,孝嗣等尚肯依違,而祐執制堅確,帝深忿之。嬖臣茹法珍、梅蟲兒等,亦切齒于祐。徐孝嗣謂祐曰:「主上稍欲行意,詎可盡相禁制。」祐曰:「但以見付,必無所憂。」其後帝失德彌彰,祐與諸臣議欲廢之,立江夏王寶元。而劉喧曾為寶元行事,執法過刻,寶元嘗恚曰:「舅殊無渭陽情。」暄由是深忌寶元,不同祐議。更欲立建安王寶寅,而亦未決。遙光自以年長,意欲為帝,私為祐曰:「兄若立我,當與兄共富貴。」祐欲立之,以問蕭坦之。坦之時居母喪,起複為領軍將軍,謂祐曰:「明帝立已非次,天下至今不服,若復為此,恐四方瓦解,我期不敢言耳。」吏部郎謝朓知其謀,謂劉喧曰:「始安一旦南面,則劉渢、劉晏居卿今地,徒以卿為反覆人耳。」渢與晏,皆遙光腹心臣也。喧亦以遙光著立,已失元舅之尊,因從渢言,力阻祐議。遙光知之大怒,先奏謝朓煽動內外,妄貶乘輿,竊論宮禁,間謗親賢,詔收廷尉,下獄賜死。

卻說朓字玄暉,善草隷,長五言詩。沈約常云:「二百年來,無此詩也。」其妻王敬則女,有父風,朓告王敬則反,敬則死,妻常懷刃,欲報父仇。朓每避之,不敢相見。及拜吏部,辭讓再三。尚書郎范縝嘲之曰:「卿人才無慚吏部,但恨不可刑于寡妻耳。」朓有愧色,及臨誅,嘆曰:“天道其不昧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