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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劍俠 卷二下    P 330


作者:平江不肖生
頁數:330 / 368
類別:武俠科幻

 

蜀山劍俠 卷二下

作者:平江不肖生
第330,共368。
蕭清知道此時再不出面,必疑自己向外人泄漏機密,回來又是禍事。想了想,料與情人相見心急,必無暇多說。聽他迴轉,故意出聲走動。蕭玉見兄弟忽然出現,雖然急怒交加,一則心神早已飛走,無暇及此;二則守着絳雪之誡,事須好商,不便發作。

匆匆停步,喝問:「你往哪裡去了,如何尋你不到?」蕭清知道他適纔沒敢高聲呼喊,隨口答道:「我自在後房想起爹媽傷心,後來口渴,見崔家丫頭在房內,不願進去,摸黑到廚房喝了半瓢冷開水,哪裡都未去。沒聽哥哥喊,哪曉得是在找我?」蕭玉將信將疑,不及盤問,只低喝道:"表嬸臨終,已收絳雪妹子為義女了。她是你二表姊,以後不許再喊丫頭名字得罪人。這會沒工夫多說。



  
今晚你再放個把奸細進來,就好了。"隨說隨走,說完,人已往後門跑去。

蕭清見乃兄毫無顧忌,一味迷戀瑤仙,天性淪亡。神志全昏,早晚必定受人愚弄,犯上作亂,惹那殺身之禍。又是心寒,又是悲急,暗中叫不迭的苦。見人已走,只得去把後門虛掩,將神燈移向暗處,室燈吹滅,不使透光,以防潛夫再來叩門。

也不敢再出聲哭泣,只跌坐在靈前地上,對著一盞昏燈,思前想後,落淚傷心。暗祝陰靈默佑兄長懸崖勒馬,迷途早返。一面再把潛夫所勸潔身遠禍,移居叔父家中的話,再四考量輕重利害。最終尋思:"兄長受了賤人蠱惑,無可諫勸,禍發不遠。

自家雖是蕭氏宗支,先世不曾同隱,情分上本就稍差。父母在日,與村人又不融洽。再經這一場禍變,難免不怨及遺孤,加心嫉視。安分為人,日久尚能輓轉。

若作那桑間濮上等蕩檢踰閒的醜事,村人已是不容;再要為色所迷,受挾行兇,有甚悖逆舉動,不但本人難逃公道。自己也必受牽連,為時詬病,有口難分。縱不同謀助逆,也是知情不舉。好了,受些責辱,逐出村去;一個不好,同歸於盡。


  

弟兄同難,原無所用其規避。但是父母已被惡名,他又多行不義,生慚清議,死被惡名。自己不能幹蠱,反倒隨以俱盡,父母血食宗祠由此全斬,不孝之罪豈不更大?何況他還要強逼娶那無恥丫頭,不允,日受楚辱,更傷兄弟之情;允了,不特心頭厭惡,以後事敗更難自拔。"越想越難再與同處,決定敷衍過了破五,靈棺一葬,便即離去,搬到叔父家中避禍,以免將來波及,反而更糟。

日夜悲思,疲勞己極,主意拿穩,心神一定,不覺伏到蒲團上面,昏沉入夢。不提。

且說蕭玉出門,踏上雪橇,趕上絳雪。假說兄弟沒有見到,以免無言可答。一路加急滑行,仗着沿途人家絶少,又都夜深人睡,一個人也未遇見。趕到崔家,遙見燈光全熄,全屋暗沉沉,料想來晚,瑤仙久等生氣,以入睡相拒,好生焦急。

又不敢埋怨絳雪,得罪了更難輓回,急得不住唉聲嘆氣。絳雪明知他心意,也不去理他。快要到達,方對他道:「玉哥,嘆氣則甚?來晚了吧?」蕭玉見她反而奚落,忍不住答道:「你還說哩,都是……」說到「你」字,又縮回去。絳雪怒道:「都是甚麼?都是我耽擱的,害了你是不是?」蕭玉忙分辯道:"妹子,你太愛多心了,我哪裡說你?我是說,都是我命苦,把心挖出來也沒人知道,真恨不如死了的好呢。

「絳雪冷笑道:」那倒用不着費那麼大事,少埋怨人幾句就好了。我既說得出,就擔得起。你屋還未進,就着急做甚麼?"說時已到堂屋門前。蕭玉見一排幾間屋沒一處不是黑的,料定瑤仙生氣無疑。

昨晚已經吃過苦頭,哪敢再冒昧闖門而入。見絳雪推開堂屋門,走到瑤仙門前掀簾而入,心亂如麻,也沒留神細看,恐又見怪,只得站在門外候信。

方在憂疑不定,忽見絳雪在房內將頭探出簾外,細聲說道:「到了家屋,怎不進來,還要喝一夜寒風麼?請你把中間堂屋門關好,上了門閂。我冷極了,要回房去烤火,不由前面走了。」說時,蕭玉瞥見簾內似有微光透映,又不似點燈神氣。聞言如奉綸音,不等說完,諾諾連聲走將進去,放下雪具,匆匆關好堂屋門,朝靈前叩了三個頭。

慌不迭掀簾鑽入一看,室內無燈無火,冷清清不見一人,僅裡面屋內簾縫中射出一綫燈光。不知瑤仙是喜是怒,許進不許,正打不出主意。忽聽裏屋通往後間的門響了一下,彷彿有人走出,跟着又聽瑤仙長嘆了一聲。蕭玉忙也咳嗽一聲,半晌不聽回音,提心弔膽,一步步挨到簾前,微揭簾縫一看,忽覺一股暖氣從對面襲上身來。

室內爐火熊熊,燈光雪亮,向外一排窗戶俱都掛着棉被。絳雪不知何往,只剩瑤仙一人,穿著一身重孝,背朝房門,獨個兒手扶條桌,對著一面大鏡子,向壁而坐。不由心血皆沸,忍不住輕喚了聲:「姊姊,我進來了。」瑤仙沒回頭,只應聲道:"來呀。

「蕭玉聽她語聲雖帶悲抑,並無怒意,不由心中一放,忙即應聲走進。瑤仙偏臉指着桌旁木椅,苦笑道:」請坐。"蕭玉忙應了一聲,在旁坐了。見瑤仙一身縞素,霧鬢風鬟,經此喪變,面龐雖然清減了許多,已迥非昨日模糊血淚,宛轉欲絶情景。

本來貌比花嬌,肌同玉映,這時眉鎖春山,眼波紅暈,又當寶鏡明燈之下,越顯得丰神楚楚,容光照人,平增許多冷艷。令人見了心淒目眩,憐愛疼惜到了極處,轉覺欲慰無從,身魂皆非己有,不知如何是好。坐定半響,才吞吞吐吐道:"好姊姊,你昨日傷心太過,我又該死,害你生氣。回去擔心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