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死靈魂    P 130


作者:高爾基
頁數:130 / 144
類別:世界名著

 

死靈魂

作者:高爾基
第130,共144。
「拿他有什麼辦法呢?」普拉托諾夫心想。 他還不知道在俄國,在莫斯科和其他城市裡有這麼一些能人,他們的生活就象是一個猜不透的謎。看來家產已揮霍一空,債台高築,進款的一切門路都已斷絶,可是竟還能舉行宴會;好象這是最後一次宴會啦,所有赴宴的人都以為明天主人就會被拽進監獄去。 但是過了十年,這位能人仍然堅持在世上,債台築得更高,可是照樣舉行宴會。赫洛布耶夫就是這樣一個能人。只有俄國才會有這種生存方式。 倘若有人往赫洛布耶夫在市內的公館裡窺視一眼的話,那他不管如何也判斷不出這家公館的主人是什麼人。 今天神父穿著法衣在這裡做祈禱,明天一些法國演員就在那裡綵排。 有一天,全家几乎沒有一個人認識的一個陌生人帶著要處理的公文函件住進了客廳,這也並未使家裡的任何人覺的侷促不安,好象是司空見慣的小事一樁。 有時一連幾天家裡連一塊麵包也沒有,有時又舉行能使最挑剔的美食家都覺的滿意的盛大宴會。主人悠閒、快樂,頗有富翁的派頭,看上去日子過得很富裕。 但是有時卻會困難得換個人早就上吊或開槍自殺了。 但他卻靠着宗教虔誠倖免于死。 宗教虔誠同他的放蕩生活奇妙地交替進行着。 家境困苦的時候,他就虔誠地讀苦行者傳和勤勞者傳以使自己的精神超脫痛苦和不幸。 這時他就心情柔順,滿懷慈悲,兩眼含淚。 說來也怪,這時几乎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周濟:不是哪位老朋友想起他來而給他匯來錢,就是哪位過路的陌生夫人無意中聽到了他的遭遇而善心大發給他送來了豐厚的餽贈,再不就是他的一樁什麼事業賺了錢(關於這樁事業,他從未聽說過)。

這時他便虔誠地感激上帝博大無邊的慈善胸懷,舉辦感恩祈禱,接着就又開始過起放蕩不覊的生活來。「我覺得他可憐,真可憐,」等離開他家以後,普拉托諾夫對奇奇科夫說。「純粹的一個敗家子!」奇奇科夫說。“這種人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不一會兒,他們倆就不再想他了。 普拉托諾夫是由於他看待人生同看待世間一切事物一樣,採取的是隨遇而安、得過且過的態度。 看到別人難受的時候,他心裡是覺的同情和難受的,可是並留不下深刻的印象。 他之所以不想赫洛布耶夫,是由於連他自己,他也不想。 奇奇科夫之所以不想赫洛布耶夫,是由於他的心神都被剛剛買來的莊園佔據了。 他盤算着、思考着買這座莊園得到的種種好處。不管如何掂量,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都認為這筆交易是絶對合算的。 可以把莊園押進當鋪去。 可以只典當死農奴和逃亡農奴。 也可以先把好地零塊賣掉,接着再到當鋪去典當。 也可以請科斯坦若格洛這個鄰居和恩人指點親自管理莊園,成為他那樣一個地主。還可以把莊園轉手賣出去(當然是在自己不想經管的條件下)

 自己只留下逃亡農奴和死農奴。那時還會撈到另一筆外快:可以從此地溜掉,而且還不用償還科斯坦若格洛的債務。一句話,他看到,這筆交易無論怎麼掂量都是絶對合算的。他覺得得意,因為他再不是一個幻想中的地主,他成了一個又有地產又有農奴的名副其實的地主了,農奴也不是從前那些虛幻的、僅是想象中存在的農奴,而是真存在的農奴了。 於是他便輕輕地扭了扭屁股,搓了搓手,哼了幾句小曲兒,叨咕了幾句什麼,把一隻手握成拳頭放到嘴上象吹號似地吹了一支什麼進行曲,甚至還出聲地用「鳥蛋兒」


  

、「閹鷄」之類名稱鼓勵了自己一番。 可是後來他感覺到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便突然安靜下來,極力想掩飾剛纔過于興奮的舉動;普拉托諾夫把奇奇科夫方纔發出來的一些聲音當成了對他說的話,問了一聲「什麼?」他回了一句:「沒什麼。」

這時奇奇科夫才看了一下四周,看到他們的車早已進了美麗的樺樹林;漂亮的樺樹象籬笆一樣排列在左右兩旁。 樹縫裡閃現着一座白色的石砌教堂。 街的盡頭,主人向他們迎面走來,他頭戴一頂禮帽,手裡拿着一根有些疤癤的手杖。一條油光水滑的英國種獅子狗邁着又高又細的腿跑在他的前面。「停下!」普拉托諾夫吩咐了車伕一聲就跳下了車。奇奇科夫也停下下了車。 他們迎着主人走去。 亞爾布已跟那條英國種獅子狗親吻起來,好像它跟這條英國種獅子狗是老相識了,由於阿佐爾(那條英國種獅子狗的名字)熱烈地吻它那張胖臉時,它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氣。 那條叫做阿佐爾的機靈的獅子狗,吻完了亞爾布,就跑到普拉托諾夫跟前,用靈巧的舌頭吻了吻他的手,接着跑到奇奇科夫的懷裡想吻吻他的嘴唇,可是沒有吻着,被奇奇科夫推開,就又跑到普拉托諾夫身旁,想吻吻他的耳朵也好。普拉東和迎面來的主人這時走到一塊,互相擁抱起來。「普拉東,你為什麼這樣對待我?」主人急切地問道。「怎麼啦?」普拉托諾夫滿不在乎地反問道。“怎麼能這樣呢:出去三天也不給家裡個信兒!

彼圖赫的馬夫把你的馬送回來,說:‘和一位老爺走了。「哪怕說一聲上哪兒、去幹什麼、去多長時間也好嘛。 弟弟,怎能這樣隨便呢?上帝知道我這三天多麼關鍵來着!」

「唉,有什麼辦法呢?忘了嘛,」普拉托諾夫說。“我們到姐夫那兒轉了一圈,他問你好,姐姐也問你好。 向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 奇奇科夫。 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這是家兄瓦西里,請象愛我一樣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