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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二    P 20


作者:李昉
頁數:20 / 471
類別:中國古代史

 

太平廣記 二

作者:李昉
第20,共471。
有常樂王居士者,耄年鶴髮,精彩不衰。常持珠誦佛,施藥裡巷。家屬十餘口,豐儉適中。一日遊終南山之靈應台,台有觀音殿基。詢其僧。則曰:「梁棟欒櫨,悉已具矣,屬山路險峻,輦負上下,大役工徒,非三百緡不可集事。」居士許諾,期旬曰賫鏹而至。入京,乃托於人曰:「有富室危病,醫藥不救者,某能活之。得三百千,則成南山佛屋矣。」果有延壽坊鬻金銀珠玉者,女歲十五,遘病甚危,眾醫拱手不能措,願以其價療之。居士則設盟于箋,期之必效。且曰:「滯工役已久,今留神丹,不足多慮,某先馳此鏹付所主僧。冀獲雙濟。」鬻金者亦奉釋教,因許之。留丹于小壺中,賫緡而往。涉旬無耗,女則物化。其家始營哀具,居士杖策而回。乃詬罵。因拘將送於邑。居士(居士原作且,據明抄本改)曰:「某苟大妄,安敢復來?請入戶視之。」則僵絶久矣。乃命密一室,焚槐柳之潤者,湧煙于其間,人不可邇。中平一榻,藉屍其上,褫藥數粒,雜置於頂鼻中。又以銅器貯溫水,置於心上,則謹戶屏眾伺之。及曉煙盡,薰黔其室,居士染指于水曰:「尚可救。」亟命取乳,碎丹數粒,滴于唇吻,俄頃流入口中。喜曰:「無憂矣。」則以纖纊蒙其鼻,復以溫水置於心。及夜,又執燭以俟,銅壺下漏數刻,鼻纊微噓。又數刻,心水微灧。則以前藥復滴于鼻,須臾忽嚏,黎明胎息續矣。一家驚異。愧謝王生。生乃更留藥而去,或許再來,竟不復至。後移家他適。不知所從。女適人,育數子而卒。(出《闕史》)

【譯文】



  
王居士是個無憂無慮樂觀通達的人,七八十歲的高齡,滿頭白髮,仍然神采奕奕。他經常手拿串珠口誦佛經,沿街串巷地施捨藥物。家裡有十餘口人,不太富裕也不太貧窮,屬於中等人家。一天,他到終南山遊覽靈應台,靈應台有一座觀音殿的基礎,他詢問這裡的僧人,僧人說是梁棟欒櫨之類的材料都已備齊了,因為這裡山路很險峻,推車挑擔上上下下地很費人力,沒有三百緡錢是建不起來的。居士向他許下諾言,第十天就把錢串帶來。居士來到京城裡,託付別人說:「如果有富貴人家得了嚴重疾病,醫藥救治不了的,我能把他治活。他們給我三百緡錢,我就可以成全終南山的觀音殿了。」果然有家在延壽坊賣金銀珠寶的,有個女兒十五歲,得上一種病十分危險,請來的醫生都拱手告辭表示不能治,他願意花三百緡的價錢讓居士給女兒治療。居士在紙箋上立下保證,說到期一定兌現,並且說:「觀音殿工程已經停工多日了,我把神丹留在這裡,你不要多慮。我先趕快把這些錢送給那裡的主持僧人,這樣可以兩面都不耽誤。」這位賣金銀的也信奉佛教,便同意了。居士把神丹留在小壺裡,帶上錢串就去了。過了十天也沒有居士的消息,那個生病的女兒卻死了。她家裡剛把喪事安頓好,居士拄着枴杖回來了。主人見了厲聲痛罵,要把他抓起來送到衙門。居士說:「我要是欺騙你們,哪裡還敢再回來?請讓我進門看看。」進屋一看,已經僵死好長時間了。他便叫人封閉一間屋子,焚燒鮮潤的槐樹和柳樹枝條,在屋裡放煙,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屋子中間放一張床,讓死屍躺在上面,將福藥數粒雜亂地放在死人頭頂和鼻孔裡,又用銅器裝上溫水放在心窩處。然後關緊門窗屏退眾人,靜靜地守候着。到天亮時煙已沒了,屋內被薰得黑黑的,居士摸了摸牆上的煙灰,又把手指伸到水裡,說:「還可以救活。」急忙命人取來乳汁,把幾粒神丹弄碎放在裡面,然後滴在死者嘴唇上。乳汁很快流進死者的嘴裡,居士高興地說:「不用擔憂了。」又將細棉絮蒙在她的鼻子上,換了溫水放在心窩處。到晚上,又端着蠟燭守候着,鐘漏滴過幾刻後就見鼻子上的細棉絮被噓氣微微吹動,又過了幾刻,心窩上放的水也發生了輕微的波動。居士又將前面用的那種藥滴在鼻子上。沒多久,忽然見她打起噴嚏來。黎明時,心臟終於恢復了跳動,全家人無不又驚又喜,慚愧地向王居士表示衷心感謝。居士又給他們留了藥物就走了,可能還答應過再來,但一直沒有再來過。後來他搬家到別處去了,也不知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這個活過來的女子嫁了人,生了幾個兒子之後去世了。

俞叟


  

江陵尹王潛有吏才,所在致理,但薄于義。在江陵日,有京兆呂氏子,以饑寒遠謁潛,潛不為禮。月餘在逆旅,未果還。有市門監俞叟者,見呂生往來有不足色,召而問之。呂曰:「我居渭北。貧苦未達,無以奉親。府帥王公,中表丈也。以親舊自遠而來,雖入謁,未嘗一問,亦命之所致耶。」叟曰:「我亦困者,無以周吾子之急,今夕可泊我宇下,展宿食之敬。呂諾之。既延入,摧簾破牖,致席于地,坐語且久,所食陶器脫粟而已。叟曰:“吾嘗學道于四明山,偶晦于此。適聞王公忘舊,甚訝之。因覆一缶于地。俄頃,乃舉以視之,有一紫衣人,長五寸許。叟指之謂呂曰:“此王公也。呂熟視,酷類焉。叟因戒曰:“呂生爾之中表侄也,以旨甘無朝夕之給,自輦下千里而至。爾宜厚其館谷,當金帛為贈,何恃貴忘故之如是耶?」紫衣者卑揖,若受教之狀,遂不復見。及旦,叟促呂歸其逆旅。潛召呂館之,宴語累日。將戒途,助以仆馬橐裝甚厚。(出《補錄記傳》)

【譯文】

江陵府尹王潛有當官的才能,所管轄的工作條條有理,但為人不重情義。他在江陵的時候,有個京兆地區呂某的兒子,因為迫于饑寒遠道來見王潛,王潛沒有以禮相待。呂生在旅店裡住了一個多月,回不去了。有個看守城門的俞老頭兒,看見呂生出來進去臉色蠟黃肌瘦,招呼到跟前詢問他。呂生說:「我家住在渭北,家裡窮,又沒有出路,無以奉養雙親。本府元帥王相公是我的中表叔伯。靠着這層舊關係我才遠道而來,我雖然進府拜見他,但他從未過問過我。這也是我命運不好,才落到這個地步呵!」老頭兒說:「我也是個窮人,沒什麼東西來救濟你的急難,今晚上你就住在我家,讓我提供食宿以表達對你的敬意。」呂生接受了他的請求。被領到他家後,看到的是殘損的房檐和破舊的門窗,他們在地上擺席,對坐談了很久,吃的是粗米飯,用的是泥盆泥碗。老頭兒說:「我曾在四明山學過道,暫時在這裡藏身。剛纔聽說王相公不念舊情義,叫我很驚訝。」說完,便把一隻缸扣在地上,不一會兒又把缸拿了起來,只見缸底下有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人,身長五寸左右。老頭兒指着這個人對呂生說:「這就是王潛。」呂生仔細看了看,果然特別相像。老頭兒告誡這個人說:「呂生是你的中表侄兒,因為吃了上頓沒下頓,才從京都不遠千里來到這裡,你應該供給他優厚的食宿,應該送給他錢財。為什麼仰仗着自己富貴就不念舊的情義呢!」紫衣人謙卑地做揖致禮,就像接受了教訓的樣子,然後就不見了。第二天早上,老頭兒督促呂生回到他的客店。王潛召見呂生把他安置在客館裡,跟他宴筵說話,一連好多天。呂生要登程回家,王潛送給他道上騎的馬,侍候他的僕人,行李包也給裝滿貴重的東西。

衡岳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