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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P 150


作者:吉本
頁數:150 / 0
類別:西洋古代史

 

作者:吉本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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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鄉村中的居民的行動一般不易為懷有惡毒的好奇心的人所注意,他們用聚會宴飲的形式掩蓋他們的宗教活動。遇上重大的節日,他們大批聚集在某些聖樹的廣闊的樹蔭下;殺牛宰羊,然後加以燒烤;這種鄉村的宴飲活動按俗原可以焚燒香煙和為眾神唱讚歌,以示莊重。而且,一般認為只要不用牲畜的任何一部分焚燒祭神,只要不設置承接牲畜鮮血的祭壇,只要注意免去儀式開始前的奉獻醎餅和結束時的奠酒,這種節日聚會便不會使參加的客人蒙上非法以犧牲獻祭的罪名或因此受到懲罰。不論事實的真假如何,也不論這種區分有無道理,這些遮遮掩掩的活動終於被提奧多西對異教徒迷信活動給以致命打擊的一紙敕令一掃而光了。
這道禁令使用了最絶對、最明確的措詞。「我們決定並希望,」這位皇帝說,「我們的任何臣民,無論是行政官員還是普通公民,無論職位多高或社會地位和處境如何低下,都不得在任何城市或任何地方,用無辜的牲畜作為犧牲向一個無知覺的偶像獻祭。」殺生祭神和用犧牲的內臟占卜的做法,不管這樣做的目的何在,都將被視為謀反的叛國罪,非處死不足以償其辜。異教徒的其他一些不那麼充滿血腥味,不那麼可怕的迷信活動也被視為十分有害于宗教的真實性和尊嚴而嚴加取締;其中特別提出,使用發光球、花環和乳香,還有祭酒活動都在必禁之列;就連供奉無害的家庭守護神一類的家神也被列入這項嚴格的禁令之中。
如有人在家中進行這類瀆神的非法活動,其從事該活動的房屋和產業便將被沒收;如果他巧妙地利用別人家的房舍來進行這種褻瀆活動,則他將當即被強制處以二十五磅黃金,或至少一千金幣的罰金。那些玩忽職守發現宗教的秘密敵人進行偶像崇拜不予告發或懲罰的人,也將處以數目與此大致相等的罰金。這些就是提奧多西的迫害法令的主要精神,這些法令在他的兒子和孫子們的手中一再推行,因而受到基督教世界的普遍讚揚和歡呼。
在德基烏斯和戴克里先的殘酷統治時期,基督教曾被作為對古代和傳統宗教的反叛而加以禁止;但對一個不知名的危險的教派所抱有的不公正的懷疑卻對緊密團結的、迅速取得勝利的正統基督教會表現了某種程度的寬容。
但同樣出於恐懼和無知的藉口卻不能適用於那些粗暴踐踏人性和福音精神的基督教皇帝們。
多少人的經歷已暴露出異教的弱點和愚昧;理性和信仰之光也已向人類的大多數表示了偶像的虛妄;那個仍堅持自己信仰的日趨沒落的教派,原也有可能可以在平靜和沒沒無聞中繼續維持他們的祖先的宗教習俗。如果異教徒也具有原始基督教徒所具有的那種無所畏懼的精神,那基督教的勝利便必將沾滿了血跡;朱庇特或阿波羅的殉教者也可以抓住這個光榮的機會把自己的生命財產奉獻在他們的祭壇前。


  
然而這種執着的狂熱情緒和多神教的鬆懈、散漫的精神是不相容的。
那些正統基督教帝王們的不停的猛烈攻擊總以被擊物質的鬆軟柔順而被化解;異教徒們的逆來順受的態度使他們可以免受提奧多西法令的折磨和懲罰。他們不但不再宣傳眾神的權威高於皇帝,而且只是低聲抱怨幾句,從此停止舉行那些被皇帝禁止的神聖的儀式。如果說他們因一時的衝動,或覺得有希望可以秘密進行,忍不住冒險一試他們所喜愛的迷信活動,他們的恭順的悔過表現也能使基督教行政官員們的嚴厲態度無用武之地,而且,儘管內心可能有幾分不滿,他們几乎從不拒絶接受福音教的約束,以作為對自己的莽撞行為的懲罰。各個教堂裡都充滿了這種無價值的改教者,日益增多的會眾,他們都是為了眼前利益接受了占統治地位的宗教;在他們虔誠地模仿着基督教信徒的姿勢,唸誦禱文的時候,他們卻虔誠地默默召喚古代的諸神以安慰自己的良心。
如果說異教缺乏忍受苦難的耐心,他們也同樣缺少反抗精神;散在各地的數以萬計的人,只對神廟的毀敗不勝悲傷,卻毫無反抗地屈服於他們的敵手加之於他們的命運。
敘利亞農民和亞歷山大里亞市民反對個人盲信的怒潮的無組織地反抗活動被皇帝的名望和權威很快壓了下去。


  
西部的異教徒,並不能幫助提高尤金尼烏斯的地位,卻由於他們的半心半意的追隨反使這位篡位者的事業和名譽都受到損害。教士們大聲疾呼說,他的叛教罪更加重了他叛逆的罪行,說在他的許可下勝利女神的祭壇又被重新修復了;還說象徵朱庇特和赫耳枯勒斯偶像的形象公然和戰無不勝的十字架旗幟一同出現在一片田野上。然而,異教徒的虛幻的希望很快就隨着尤金尼烏斯的失敗而破滅了;他們因此完全被暴露在這位征服者的仇恨之下,他不惜盡一切力量消除偶像崇拜,以使自己不負上天的恩寵。
一個奴隷國家隨時準備對他們的寬大的主子歡呼,即使他經常濫用他的絶對權力,但只要並不曾把無法無天的做法和殘酷壓迫推向極端。提奧多西可能確曾向他的異教臣民提出過接受洗禮或者死亡的選擇,而善辯的利巴紐斯一直都讚揚了一位不曾通過一紙嚴格命令迫使他所有的臣民立即皈依並奉行他們的君王所信仰的宗教的皇帝的溫和態度。信奉基督教並沒有定為擁有社會公民權的起碼條件,那些輕信並接受奧維德的神話傳說,堅決不承認福音書奇蹟的宗派並未遭受到任何特殊的苦難。皇宮、學校、軍隊,以及元老院中都充滿直言不諱的虔誠的異教徒,他們全能毫無區別地享受帝國的行政和軍事方面的榮譽。提奧多西通過授與敘馬庫斯執政官的榮譽,並通過對利巴紐斯的個人交情,表明他對崇高品德和才華的深刻關懷,對這兩位善辯的異教的辯護士,從來也沒有人要求他們改變或隱瞞住他們的宗教觀點。
異教徒們都可以享受到最大的言論和寫作自由;歐納皮奧斯、佐西穆斯以及柏拉圖學派的狂熱的教師們的歷史和哲學遺着,對他們的獲勝的敵對教派的情緒和作為表現了,併進行了最激烈的抨擊。如果這些明目張膽的攻擊當時就盡人皆知,我們不能不對那些基督教君主僅是以輕蔑的微笑來對待迷信和絶望的最後鬥爭的寬宏大量表示讚許了。
但是,帝國有關禁止異教徒使用犧牲和進行祭祀活動的法令卻是嚴格執行的;几乎每過去一個小時都有助于進一步消除那一靠傳統習俗,而非靠理論,維繫着的宗教的影響。那位詩人,或哲學家的虔誠可以在祈禱、思考和學習中秘密加以培植;但公開進行的禮拜活動似乎才是這種需要從模仿和習慣中獲得力量的人民的宗教思想的唯一堅定的基礎。這種公開活動的中斷,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裡,便可能完成一次民族革命的重大工作。沒有祭司、寺廟和書籍等的有意的幫助,對神學觀點的記憶便不可能長久保存下去。
那些自己的思想尚未擺脫迷信帶來的盲目希望和恐懼的無知的俗人很快就被地位較高的人們的誘導,轉而信奉在當時居于統治地位的神靈;而且還會在不知不覺中感染上,對最初由於精神上饑渴被迫接受的教義,進行支持和傳播的巨大熱情。在這些帝國法令頒佈以後成長起來的一代人都被吸引到正統基督教教會的範圍之內來;而異教的瓦解是那樣迅速,又是那樣溫和,以致在提奧多西死去僅28年之後,立法者已再也看不到它的絲毫細微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