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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P 155


作者:吉本
頁數:155 / 0
類別:西洋古代史

 

作者:吉本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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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羅馬的偉大(這就是這位歷史學家的話)便是建立在一種罕見的,几乎不可思議的美德和幸運的結合之上。她的漫長的幼年時期完全用於和意大利的各個部落,這座新興城市的近鄰和敵人,進行艱苦的鬥爭。在堅強、熱情的少壯時期,她經受住了戰爭的風暴,讓她的戰無不勝的軍隊翻山越海,從地球上的各個國家奪回勝利的桂冠。最後,在她逐漸進入老境時,她有時僅憑她的威名也能使敵人懾服,她卻極力追求平靜,舒適的享受。這座曾使最兇猛的民族俯首貼耳,系統地建立一套法律,始終是正義和自由的永恆的悍衛者的德高望重的城市,像一位明智而富有的家長,心甘情願地把管理她的巨大家產的事務移交給了她的心愛的兒子們,一些愷撒去管。緊接在共和國的長期騷亂之後,出現了類似努馬統治時期的那種可靠而深刻的和平;而羅馬仍被尊為世界的女王,那些臣服的民族仍對她的人民的名字和元老院的權威表示尊敬。但是,這種天生的光輝(阿米阿努斯接著說)卻被一些貴族的行為玷污和破壞了,他們不考慮他們自己的榮譽,也不考慮他們的國家的榮譽,肆無忌憚地干下許多罪惡和愚蠢的勾當。他們競相爭取空洞虛華的頭銜和稱號,荒唐地選定或生造出一些最高雅、最響亮,可能會引起一些無知的人驚愕和敬意的名號——雷布努斯或法布尼烏斯,帕貢尼烏斯或塔拉西烏斯。
狂妄地希望使自己的名字永存,他們全儘力沒完沒了地為自己塑造銅像或大理石像;而且不在外麵包上金箔還不肯罷休;這項殊榮最先是授與其武力和計謀降服了強有力的安提奧庫斯國王的執政官阿基裡斯的。
他們對自己在各個省份所擁有產業的收租單的炫耀,或者還故意加以誇張,從日出到日落,在每一個還記得他們的那些貧窮但無敵于天下的先輩們並不靠精細的飲食和華麗的衣着使自己有別于最下等的士兵的人們的心中激起正當的仇恨。但是現代貴族們卻騎高大的四輪馬車的尺寸和衣着的華麗程度來衡量他們職位的高低和權力的大小。他們的用綢緞做成的紫袍隨風飄動,在他們情緒激動的時候,他們有時還故意地或無意中露出他們的內衣,那綉着各種動物形象的貼身軟袍。他們身後跟有50人組成的仆從隊伍,一路踏翻鋪路的石頭,彷彿他們乘坐的是驛站的馬匹,一路飛馳而過;元老們的這種舉動更有一些闊太太和貴婦人大膽效法,她們的帶篷的馬車也不斷在城市和郊區廣闊的道路上奔馳。每當這些高貴人物屈尊光顧公共浴池時,他們在進入時總要虛張聲勢地發號施令,把原來為供羅馬人民使用而安裝的設備全占下由他們專用。如果在這種賢愚混雜的、大眾聚集的場所,他們遇到一位下流的為他們引線拉皮條的傢伙,他們會跟他熱情擁抱以表達他們的友情,而一般市民向他們問好,他們卻傲慢地不屑一顧,認為他們只配吻他們的手或膝蓋。在他們痛痛快快洗浴一番之後,他們重新戴上顯示他們高貴身份的戒指和其他飾物,並從那裝滿可能足夠十幾個人穿用的上等亞麻衣物的私人衣櫃中挑選出最稱心的衣服,並且,直到他們離開之前,始終擺出一副只有出現在剛從征服敘拉古的戰場上歸來的偉大的馬塞盧斯身上大約還情有可原的不可一世的氣派。有時候這些英雄們倒也還有更艱辛的建樹:他們視察他們在意大利的田產,他們還通過奴隷的辛勞為自己獲得捕獵的樂趣。如果在任何時候,但主要是在炎熱的季節,他們膽敢登上他們那彩繪的帆船,從盧克林湖駛向他們的在普特奧利和卡伊塔海濱的典雅的別墅時,他們會把自己的遠航比作愷撒和亞歷山大的出征。然而如果有一隻蒼蠅大膽落在他們的閃着金光的雨傘的緞面縐褶上,如果有一綫陽光從一個被疏忽的、難以覺察的縫隙裡穿透過來,他們就會哀嘆這難以忍受的苦難,並裝模作樣地抱怨他們幸好不是出生在那永遠被黑暗籠罩着的辛梅裡安地區。
在這種前往鄉下的旅行中,整個家庭都隨着主人一同前往。就像騎兵和步兵、輕武器和重武器兵團、先頭部隊和殿後部隊,全得靠有才能的指揮官調遣一樣,那些家庭的官員手執表明他們的權勢的指揮棒,分派和支配着一隊又一隊的奴僕和隨從。走在最前面的是行李和衣箱,緊隨其後的是數目眾多的廚師和地位較低的在廚房和餐桌邊服役的服務人員。而大隊人馬則是由各種各色雜亂的奴隷組成,其中還偶爾夾雜着一些無事可幹、吃白食的平民。最後壓陣的是一隊受寵愛的閹人,按年齡大小從老到幼排列成隊。他們的眾多的人數以及被殘害的遭遇都激起憤怒的圍觀者的最大驚愕,他們情不自禁地詛咒着死去的塞密拉米斯,認為他不該發明這種摧殘自然的生機、使未來的一代的希望被扼殺在萌芽時期的殘酷的技術。在行使家法時,這些貴族對自身受到的傷害顯得無比敏感,而對其他人類的遭遇則表現出輕蔑的漠不關心。


  
他們叫一聲要熱水,如果一個奴隷稍有怠慢,就會立即受到三百皮鞭的責打;但如果這同一奴隷有意殺了一個人,主人卻會溫和地說,他是個不懂事的東西,不過他如果再犯類似的罪行就一定不能逃脫懲罰了。
好客過去原本是羅馬人的美德;任何一個陌生人,只要表明自己有一技之長或遭到了不幸,都能得到他們的慷慨大方的幫助或者獎勵。而現在,如果有一位或許地位並不算卑下的外國人被介紹給這樣一位高傲而富有的元老,在第一次見面時他真地會十分熱情地表示歡迎,問寒問暖,以致他在離開時不禁對他這位地位顯赫的朋友的友好情誼深深感動,並十分悔恨自己為何早沒有來到這座天生的既是禮儀中心,又是帝國中心的羅馬來。
而第二天他抱著必受熱情款待的信心,再次前往訪問,卻痛苦地發現自己這個人,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來自何處早已被忘得一乾二淨了。
如果他決心堅持要留下來,他便漸漸會被歸入眾多的門下食客之列。獲准可以向一位高傲的保護人辛勞地白獻慇勤,這位保護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感激或友情,他也不大會屑于過問他的去留或他是否去而復返。每當這些富人舉辦盛大的、人數眾多的宴會的時候,每當他們以極度的甚至是罪惡的奢華大擺家宴時,挑選客人卻是一件頗費思索的大事。那些嚴肅、莊重、有學問的人很少被邀請,而那些利慾熏心的籌辦宴會的管家卻總能記住一些下賤的人類渣滓的住址,把他們塞進被邀請的客人名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