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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P 21


作者:馬黃
頁數:21 / 471
類別:文學史

 

中國文學史

作者:馬黃
第21,共471。
《左傳》一書,豐富多采。其主要內容不外春秋列國的政治、外交、軍事各方面的活動及有關言論。其次則天道、鬼神、災祥、卜筮、占夢之事,作者認為可資勸戒者,無不記載。由於春秋戰國間社會變革的影響,《左傳》通過人物言行所表現的進步思想是很顯著的。首先是民本思想,例如衛人逐其君,晉侯以為太甚。師曠說:「或者其君實甚。……夫君,神之主也,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又說:「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縱)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襄十四年)師曠這番議論,在從前是不可想象的。他表面上似乎沒有擺脫天道鬼神的觀念,但實際上卻是根據人民利害來發表他的政見的。這正如他論石言一樣(昭八年),都是借題發揮,給統治者敲了一下警鐘。然明對子產問為政說:「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襄二十五年)逢滑對陳懷公說:「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哀元年)這一系列的民本思想是怎樣發展起來的呢‧大概從殷末到周厲王時,奴隷暴動經常發生。春秋以來,階級鬥爭尤為劇烈。在統治階級裡,逐漸有人在實際鬥爭中接受經驗教訓,認識到人民力量的強大。如果想要維持自己的統治,就必須爭取人民。這就是民本思想產生的主要原因。其次是愛國思想。弦高遇秦兵侵鄭,機智地以犒師為名,因而保全了鄭國(僖三十三年)。吳師入郢,昭王奔隨。申包胥如秦乞師,七日夜哭不絶聲,勺飲不入口。秦竟出兵,敗吳而復楚(定四年)。作者記載這些動人的歷史事件,就是有意表揚他們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因此,作者還通過羊斟的「殘民以逞」加以嚴厲的譴責:「群之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宣二年)其次是揭露統治者的殘暴和荒淫無恥。例如宣公二年載晉靈公不群,「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宣公九年載,「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衤白)服以戲于朝」。十年,又載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于夏氏。公謂行父曰:「征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如此之類,《左傳》記載不少。體現了歷史家「不隱惡」的思想原則。其次是反對用人祭祀和殉葬的暴行。秦穆公以子車氏之三子為殉。作者即借「君子」之言來批評他「死而棄民」,「難以在上」。(文六年)可見作者對野蠻殘忍、滅絶人道的行為是深惡痛絶的。這些在當時也是對人民極為有益的言論。但我們還應該看到另一面,那就是書中對於宗法倫理思想、正統等級觀念以及宗教迷信的宣揚,都是《左傳》嚴重的缺點。

《左傳》雖是歷史著作,從文學角度看,是有顯著的特點的:


  



  
第一是敘事富於故事性、戲劇性,有緊張動人的情節。它總是抓住故事的重要環節或有典型意義的部分來着重地敘述或描寫,而不是毫無選擇,平鋪直敘。特別是一些內容複雜的事件,好像廣廈千間,各成片段,而又四通八達,互有關聯。例如僖公二十三、四年寫晉公子重耳出亡及返國的經過,時間既長,故事情節又非常複雜,而選材佈局均極恰當。其中別隗、過衛、醉遣、窺浴等段,無不富於戲劇意味,寺人披告密和豎頭須請見的穿插,又使人感到離奇變幻,突然緊張。作者從正面側面,或明或暗地描繪了許多人物形象,特別是故事中的主角重耳的形象,從一個不諳世事、只圖享樂的貴介公子,逐漸鍛鍊得成為有志氣、有膽識、有機智、有度量的英雄人物。這個人物性格的前後不同是顯然可見的。他如從亡諸臣,曹伯、楚子、寺人披、頭須、介之推以及七個女性,無論正面反面等人物的形象,通過對話和行動一一生動地表現出來,最後又一一收束進去,成為一篇首尾完整、結構嚴密、條理井然、脈絡貫通的敘記文。又如寫晉靈公與趙盾的鬥爭,其中鉏麑行刺、提彌博獒兩個片斷都異常緊張,變化莫測。類似這種戲劇性的故事描寫《左傳》中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