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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P 272


作者:李延壽
頁數:272 / 310
類別:歷史

 

南史

作者:李延壽
第272,共310。
宋孝武殷貴妃亡,靈鞠獻輓歌三首,云:「雲橫廣階闇,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賞。後爲烏程令,不得志。泰始初,坐事禁錮數年。褚彥回爲吳興太守,謂人曰:「此郡才士唯有丘靈鞠及沈勃耳。」乃啓申之。明帝使着大駕南討記論。久之,除太尉參軍。升明中,爲正員郎,兼中書郎。時方禪讓,齊高帝使靈鞠參掌詔策。建元元年,轉中書郎,敕知東宮手筆。嘗還東,詣司徒褚彥回別,彥回不起,曰:「比腳疾更增,不復能起。」靈鞠曰:「腳疾亦是大事,公爲一代鼎臣,不可復爲覆餗。」其強切如此。不持形儀,唯取笑適。尋又掌知國史。
武帝即位,爲通直常侍,尋領東觀祭酒。靈鞠曰:「人居官願數遷,使我終身爲祭酒不恨也。」永明二年,領驍騎將軍。靈鞠不樂武位,謂人曰:「我應還東掘顧榮塚。江南地方數千里,士子風流皆出此中。顧榮忽引諸傖輩度,妨我輩涂轍,死有餘罪。」
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深座,見王儉詩,深曰:「王令文章大進。」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此言達儉。靈鞠宋時文名甚盛,入齊頗減,蓬髮弛縱無形儀,不事家業。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位長沙王車騎長史,卒。着江左文章錄序,起太興,訖元熙。文集行于時。子遲。遲字希范,八歲便屬文。靈鞠常謂「氣骨似我」。黃門郎謝超宗、征士何點並見而異之。在齊,以秀才累遷殿中郎。梁武帝平建鄴,引爲驃騎主簿,甚被禮遇。時勸進梁王及殊禮,皆遲文也。及踐阼,遷中書郎,待詔文德殿。時帝着連珠,詔群臣繼作者數十人,遲文最美。坐事免,乃獻責躬詩,上優辭答之。
後出爲永嘉太守,在郡不稱職,爲有司所糾。帝愛其才,寢其奏。天監四年,中軍將軍臨川王宏北侵魏,以爲諮議參軍,領記室。時陳伯之在北,與魏軍來拒,遲以書喻之,伯之遂降。還拜中書侍郎,遷司空從事中郎,卒官。


  
遲辭采麗逸,時有鍾嶸着詩評云:「范雲婉轉清便,如流風回雪。遲點綴映媚,似落花依草。雖取賤文通,而秀于敬子。」其見稱如此。
仲孚字公信,靈鞠從孫也。少好學,讀書常以中宵鍾鳴爲限。靈鞠嘗稱爲千里駒也。齊永明初,爲國子生。王儉曰:「東南之美,復見丘生。」舉高第,未調,還鄉裡。家貧,乃結群盜爲之計,劫掠三吳。仲孚聰明有智略,群盜畏服,所行皆果,故亦不發。爲于湖令,有能名,太守呂文顯當時幸臣,陵詆屬縣,仲孚獨不爲屈。
明帝即位,爲曲阿令,會稽太守王敬則反,乘朝廷不備,反問至而前鋒已屆曲阿。仲孚鑿長岡埭,瀉瀆水,以阻其路。敬則軍至,遇瀆涸,果頓兵不得進,遂敗。仲孚以拒守功,遷山陰令,居職甚有聲稱。百姓謡曰:「二傅、沈、劉,不如一丘。」前世傅琰父子、沈憲、劉玄明相繼宰山陰,並有政績,言仲孚皆過之。齊末政亂,頗有臓賄,爲有司所舉,將見收,竊逃還都,會赦不問。


  
梁武帝踐阼,復爲山陰令。仲孚長於撥煩,善適權變,吏人敬服,號稱神明,政爲天下第一。後爲衛尉卿,恩任甚厚。初起雙闕,以仲孚領大匠,累遷豫章內史,在郡更勵清節。頃之卒,贈給事黃門侍郎。喪將還,豫章老幼號哭攀送,車輪不得前。仲孚爲左丞,撰皇典二十卷,南宮故事百卷,又撰尚書具事雜儀行于世。
檀超字悅祖,高平金鄉人也。祖嶷之字弘宗,宋南琅邪太守。父道彪字萬壽,位正員郎。超少好文學,放誕任氣,解褐州西曹。蕭惠開爲別駕,超便抗禮。惠開自以地位居前,稍相陵辱,而超舉動嘯傲,不以地勢推之,張目謂曰:「我與卿俱是國家微賤時外戚耳,何足以一爵高人!」蕭太后,惠開之祖姑,長沙景王妃,超祖姑也,故超以此議之。惠開欣然,更爲刎頸之交。
後位國子博士,兼左丞。超嗜酒,好談詠,自比晉郗超,言高平有二超,又謂人曰:「猶覺我爲優也。」齊高帝賞愛之,後爲司徒右長史。
建元二年,初置史官,以超與驃騎記室江淹掌史職,上表立條例:開元紀號,不取宋年;封爵各詳本傳,無假年表。又制着十志,多爲左仆射王儉所不同。既與物多忤,史功未就,徙交州,于路見殺。江淹撰成之,猶不備也。
時有豫章熊襄着齊典,上起十代,其序云:「尚書堯典謂之虞書,則附所述通謂之齊書,名爲河洛金匱。」
又有吳邁遠者,好爲篇章,宋明帝聞而召之。及見曰:「此人連絶之外,無所復有。」邁遠好自誇而蚩鄙他人,每作詩,得稱意語,輒擲地呼曰:「曹子建何足數哉!」超聞而笑曰:「昔劉季緒才不逮于作者,而好抵訶人文章。季緒瑣瑣,焉足道哉,至于邁遠,何爲者乎。」
超叔父道鸞字萬安,位國子博士、永嘉太守,亦有文學,撰續晉陽秋二十卷。
卞彬字士蔚,濟陰冤句人也。祖嗣之,中領軍。父延之,弱冠爲上虞令,有剛氣。會稽太守孟顗以令長裁之,積不能容,脫幘投地曰:「我所以屈卿者,政爲此幘耳。今已投之卿矣。卿以一世勛門,而傲天下國士。」拂衣而去。
彬險拔有才,而與物多忤。齊高帝輔政,袁粲、劉彥節、王藴等皆不同,而沈攸之又稱兵反。粲、藴雖敗,攸之尚存。彬意猶以高帝事無所成,乃謂帝曰:「比聞謡雲‘可憐可念屍着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暫鳴死滅族’。公頗聞不?」時藴居父憂,與粲同死,故雲「屍着服」也。「服」者,衣也。」孝子不在日代哭」者,褚字也。彬謂沈攸之得志,褚彥回當敗,故言哭也。列管謂蕭也。高帝不悅,及彬退,曰:「彬自作此。」後常于東府謁高帝,高帝時爲齊王。彬曰:「殿下即東宮爲府,則以青溪爲鴻溝,鴻溝以東爲齊,以西爲宋。」仍詠詩云:「誰謂宋遠,跂予望之。」遂大忤旨,因此擯廢數年,不得仕進。乃擬趙壹窮鳥爲枯魚賦以喻意。
後爲南康郡丞。彬頗飲酒,擯棄形骸,仕既不遂,乃着蚤虱、蝸蟲、蝦蟆等賦,皆大有指斥。其蚤虱賦序曰:「余居貧,布衣十年不制,一袍之縕,有生所托,資其寒暑,無與易之。爲人多病,起居甚疏,縈寢敗絮,不能自釋。兼攝性懈墮,懶事皮膚,澡刷不謹,澣沐失時。四體獰獰,加以臭穢,故葦席蓬纓之間,蚤虱猥流。淫癢渭濩,無時恕肉,探揣擭撮,日不替手。虱有諺言,‘朝生暮孫’,若吾之虱者,無湯沐之慮,絶相弔之憂,晏聚乎久褲爛布之裳,復不懃于討捕,孫孫子子,三十五歲焉。」其略言皆實錄也。又爲禽獸決錄。目禽獸云:「羊性淫而佷,豬性卑而率,鵝性頑而傲,狗性險而出。」皆指斥貴勢。其羊淫佷,謂呂文顯;豬卑率,謂朱隆之;鵝頑傲,謂潘敞;狗險出,謂文度。其險詣如此。蝦蟆賦云:「紆青拖紫,名爲蛤魚。」世謂比令仆也。又云:「蝌鬥唯唯,群浮闇水,唯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諮事也。文章傳于閭巷。後歷尚書比部郎,安吉令,車騎記室。彬性好飲酒,以瓠壺瓢勺杬皮爲具,着帛冠,十二年不改易。以大瓠爲火籠,什物多諸詭異。自稱卞田居,婦爲傅蠶室。或謂曰:「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擲五木子,十擲輒鞬,豈復是擲子之拙。吾好擲,政極此耳。」後爲綏建太守,卒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