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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P 321


作者:脫脫
頁數:321 / 0
類別:歷史

 

作者:脫脫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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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初,大兵期以明年正月合南北軍攻汴梁,故自將攻河中。河中告急,合打蒲阿遣王敢率步兵一萬救之。十二月,河中破。初,河中主將知大兵將至,懼軍力不足,截故城 之半守之。及被攻,行帳命築松樓高二百尺,下瞰城中,土山地穴百道併進。至十一月,攻愈急。自王敢救軍至,軍士殊死鬥,日夜不休,西北樓櫓俱盡,白戰又半月,力盡乃陷。草訛可戰數十合始被擒,尋殺之。板訛可提敗卒三千奪船走,北兵追及,鼓噪北岸上,矢石如雨。數里之外有戰船橫截之,敗軍不得過,船中有賫火砲名「震天雷」者連發之,砲火明,見北船軍無幾人,力斫橫船開,得至潼關,遂入閿鄉。尋有詔赦將佐以下,責訛可以不能死,車載入陝州,決杖二百。識者以為河中城守不下,德順力竭而陷,非戰之罪,故訛可之死,人有冤之者。
初,訛可以元帥右監軍、邠涇總帥、權參知知事,奉旨于邠、涇、鳳翔往來防秋。奉禦六兒監戰,于訛可為孫行,而訛可動為所制,意頗不平,漸生猜隙。七年九月,召赴京師,改河中總帥,受京兆節制。此時六兒同赴召,謂訛可奉旨往來防秋,而乃畏怯避遠,正與朝旨相違,上意頗罪訛可。及河中陷,苦戰力盡,而北兵百倍臨之,人謂雖至不守猶可以自贖,竟杖而死,蓋六兒先入之言主之也。
劉祁曰:「金人南渡之後,近侍之權尤重。蓋宣宗喜用其人以為耳目,伺察百官,故奉禦輩採訪民間,號『行路御史』,或得一二事即入奏之,上因以責台官漏泄,皆抵罪。又方面之柄雖委將帥,又差一奉禦在軍中,號曰『監戰』,每臨機制變,多為所牽制,遇敵輒先奔,故師多喪敗。」哀宗因之不改,終至亡國。
論曰:古裡甲石倫善戰而好犯法,故見廢者屢,晚起為將,卒死於難。金運將終,又用數奇之李廣,其乏絶不亦宜乎。草訛可力戰而死,板訛可亦力戰,不死於陣而死於刑,論者以為有近侍先入之言。夫以褻禦治軍,既掣之肘,又信其讒以殺人,金失政刑矣。唐之亡,坐以近侍監軍,金蹈其轍,哀哉。
撒合輦,字安之,內族也。宣宗朝,累遷同簽樞密院事。元光二年十二月庚寅夜,宣宗病篤,英王盤都先入侍,哀宗後至,東華門已閉,聞英王在宮,遣樞密院官及東宮親衛軍總領移剌蒲阿勒兵東華門,都點檢駙馬都尉徒單合住奏中宮,得旨,領符鑰啟門。合住見上,上命撒合輦解合住刀佩之,哀宗遂入,明日即位,由是見親信。正大元年正月庚申,以輦同判大睦親府事,兼前職。刑部完顏素蘭言:「把胡魯策功第一,非超拜右丞相無以酬之。」然同功數人亦有不次之望,故胡魯之命中輟,輦猶升二品雲
四年,大元既滅西夏,進軍陝西。四月丙申,召尚書溫迪罕壽孫、中丞烏古孫卜吉、祭酒裴滿阿虎帶、直學士蒲察世達、右司諫陳規、監察烏古論四和完顏習顯、同判睦親府事撒合輦同議西事,上曰:「已諭合達儘力決一戰矣。」群臣多主和事,獨輦力破和議,語在《陳規傳》。


  
八月,朝廷得清水之報,令有司罷防城及修城丁壯,凡軍需租調不急者權停。初,聞大兵自鳳翔入京兆,關中大震,以中丞卜吉、祭酒阿忽帶兼司農卿,簽民兵,督秋稅,令民入保為避遷計。當時議者以謂大兵未至而河南先亂,且曰:「御史監察城洛陽,治書供帳北使,中丞下兼司農簽軍督稅,台政可知矣。」至是,上謂撒合輦曰:「諺云水深見長人。朝臣或欲我一戰,汝獨言當靜以待之,與朕意合,今日有太平之望,皆汝謀也。先帝嘗言汝可用,可謂知人矣。」
未幾,右拾遺李大節、右司諫陳規言撒合輦諂佞納賄及不公事,奏帖留中不報。明惠皇后嘗傳旨戒曰:「汝諂事上,上之騎鞠皆汝所教。」尉忻亦極言之,上頗悟,出為中京留守、兼行樞密院事。初,宣宗改河南府為金昌府,號中京,又擬少室山頂為禦營,命移剌粘合築之,至是撒合輦為留守。
九年正月,北兵從河清徑渡,分兵至洛,出沒四十餘日。二月乙亥,立砲攻城。洛中初無軍,得三峰潰卒三四千人,與忠孝軍百餘守禦。時輦疽發於背,不能軍,同知溫迪罕斡朵羅主軍務,有大事則就輦稟之。三月甲申,忠孝軍百餘騎入使宅,強擁輦出奔,輦不得已從之,並以官屬及其子自隨,才出南里城門,城上軍覺,閉之甕城中,矢石亂下,人馬多死傷。輦知不能出,仰呼求救,軍士知出奔非輦意,以繩引而上,送入其宅,不敢出。鎮撫官縛出奔之黨,欲殺之,已斬三人,輦親為乞命,得免。乙酉,斡朵羅賫金帛出北門,如前日巡城犒軍之狀,既出即沿城而西,直出外壕,城上人呼曰:「同知講和去矣。」軍士及將領隨而下者三四百人。少之,輦傳令云:「同知叛降,有再下城者斬。」凡斬三四人,乃定。丙戌夜,城東北角破,輦奪南門出不得,投濠水死。已而,大兵退,強伸復立帥府。
強伸,本河中射糧軍子弟,貌極寢陋,而膂力過人。興定初,從華州副都統安寧復潼關,以勞任使,嘗監郃陽醋。後客洛下,選充官軍,戍陝鐵嶺,軍潰被虜,從都尉兀林答胡土竄歸中京。時中京已破,留守兼行樞密院使內族撒合輦死之,元帥任守真復立府事,以便宜署伸警巡使。後守真率部曲軍從行省思烈入援,鄭州之敗,守真死。天興元年八月,中京人推伸為府簽事,領所有軍二千五百人,傷殘老幼半之。甫三日,北兵圍之,東西北三面多樹大砲。伸括衣帛為幟,立之城上,率士卒赤身而戰,以壯士五十人往來救應,大叫,以「憨子軍」為號,其聲勢與萬眾無異。兵器已盡,以錢為鏃,得大兵一箭,截而為四,以筒鞭發之。又創遏砲,用不過數人,能發大石于百步外,所擊無不中。伸奔走四應,所至必捷。得二駝及所乘馬皆殺之,以犒軍士,人不過一啖,而得者如百金之賜。九月,大兵退百里外。閏月,復攻,兵數倍于前。又一月,不能拔。事聞,哀宗降詔褒諭,以伸為中京留守、元帥左都監、世襲謀克、行元帥府事。


  
十月,參知政事內族思烈自南山領軍民十餘萬入洛,行省事。二年二月,伸建一堂于洛川驛之東,名曰「報恩」,刻詔文於石,願以死自效。三月,中使至,以伸便宜從事。
是月,大兵自汴驅思烈之子于東門下,誘思烈降。思烈即命左右射之,既而知崔立之變,病不能語而死。總帥忽林答胡土代行省事,伸行總帥府事,月餘糧盡,軍民稍稍散去。
五月,大兵復來,陣于雒南,伸陣水北。有韓帥者匹馬立水濱,招伸降,伸謂帥曰:「君獨非我家臣子耶?一日勤王,猶遺令名于世,君既不能,乃欲誘我降耶?我本一軍卒,今貴為留守,誓以死報國耳。」遂躍而射之。帥奔陣,率步卒數百奪橋,伸軍一旗手獨出拒之,殺數人,伸乃手解都統銀符與之佩,士卒氣復振。初,築戰壘于城外四隅,至五門內外皆有屏,謂之迷魂牆。大兵以五百騎迫之,伸率卒二百鼓噪而出,大兵退。
六月,行省胡土率眾走南山,鷹揚都尉獻西門以降,伸知城不能守,率死士數十人突東門出,轉戰至偃師,力盡就執。載以一馬,擁迫而行。伸宛轉不肯進,強掖之,將見大帥塔察。及中京七里河,伸語不遜,兵卒相謂曰:「此人乖角如此,若見大帥,其能降乎?不若殺之。」因好語誘之曰:「汝能北面一屈膝,吾貸汝命。」伸不從,左右力持使北面,伸拗頭南向,遂殺之。
烏林答胡土。正大九年正月戊子,北兵以河中一軍由洛陽東四十里白坡渡河。白坡故河清縣,河有石底,歲旱水不能尋丈。國初以三千騎由此路趨汴,是後縣廢為鎮,宣宗南遷,河防上下千里,常以此路為憂,每冬日命洛陽一軍戍之。河中破,有言此路可徒涉者,已而果然。北兵既渡,奪河陰官舟以濟諸軍。時胡土為破虜都尉,戍潼關,以去冬十二月被旨入援,至偃師,聞白坡徑渡之耗,直趨少室,夜至少林寺。時登封縣官民已遷太平頂禦寨。明日,胡土使人紿縣官云:「吾軍中家屬輜重欲留此山,即率兵赴汴京。」因攝縣官下山,使之前導,一軍隨之而上。山既險固,糧亦充足,遂有久住之意。尋縱軍下山劫掠居民,甚于盜賊,旁近一二百里無不被害。胡土畏變,知而不禁,又所劫牛畜糧糗,亦分有之。